後備與常規 - 鍾偉民

後備與常規 - 鍾偉民

今天,要到福州去搜石,一去六天;不耗上六天不成,福州一星期有三個「石巿」,都在周四、周末和周日;澳門有飛機直飛福州,每天一班,中午十二點四十五分起飛,到福州已經三點多;機票,比在香港飛便宜些,但航班時間沒選擇,未必能配合辦事;周三去,翌日,天濛濛亮,就得到石堆裏去尋寶。三個「石巿」,地點不同,都得天濛濛亮就去;周日,早上看完石頭,回澳門的飛機早上九點四十分就飛走了,一天就這一班,又得多留一日。早起,對我來說,從來是苦事;但搜石,是至樂,上山下鄉,峯迴路轉,樂得不足為外人道,才蓋過當中苦處。
但出門六日,稿就得多寫六篇,每天寫一個專欄,像走到一張大桌子前跟朋友說話,習慣了,不怎麼累;然而,同一時間招呼兩桌子朋友,要「過枱」,就不免忙亂;這一年,無事找事,添了瑣碎的店務,更亂了。

人,好奇怪,過去,就聽說外國有一個女人,本來好柔弱,但眼見車輪壓住自己的兒子,她忘形使出神力,竟然把巴士扳起了一點點,讓兒子可以透透氣;年深日久,可能記錯了,她扳起的,只是的士,反正都是交通工具,能證明人類有超乎自己想像的「後備潛能」就是。
《未來戰士》第一集,機械人阿諾讓人打得皮甩骨碎,還讓一條大鐵貫穿胸膛釘在地上,本來要報銷了,他就是啟動了「後備電源」,再跟敵人拚命;「後備潛能」和「後備電源」,是同一回事,不能常用,偶一為之,作最後一擊,不管有沒有擊中,事後,或含恨而終,或休養補充;總之,「後備」不能當成「常規」,連續三天調動「後備潛能」加倍工作,是可以的;連續三十天,機械人也會變成一堆廢鐵。
養生之道,當然是盡量減少使用生命裏的「後備電源」,睡得有常規,幹得有常規,吃得有常規,生老病死,也有常規,就是幸福人。出門前幾天,失去了常規,人最脆弱,也最毛躁,好在貴客絕跡,門前可以羅雀;開店開成這個樣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