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總統陳水扁在競選勝利之後,到台北圓山的忠烈祠春祭,其中的敗筆,是沒有邀請連戰和宋楚瑜一起去。
台北忠烈祠供奉着大半世紀以來為抵抗日本侵略和共產黨叛亂而捐軀的國民黨官兵靈位。如果台灣已經是一個民主社會,忠烈祠春秋二祭,就不應該只由總統一人主持,而應該邀請反對黨的領袖。
拜祭衞國的官兵英烈,歐美都很普遍,特別是二十世紀發生過兩次世界大戰。在英國,每年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天,叫做國殤日(RemembranceDay)。在倫敦白廳大街的中心,有一個第一次世界大戰死難者的紀念碑。這一天,英女皇、首相和幾個反對黨的領袖,還有上下議院的議長,一身素服,同到碑前獻花。十一月是適當的季節:時值深秋,天氣肅冷,路旁的樹落盡了葉,樂隊奏着哀樂,全國哀悼的人胸前別罌粟花為記。紅色的罌粟花,灰藍的天空,女皇和首相黑色的素服,色彩的對比濃念,很容易的記在兒童的心懷。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死者,也就同時哀悼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戰敗,訂立梵爾賽條約,各戰勝國對德國索取苛刻的賠償。尤其是法國,年年敲柏林的大門追債討利息,一文都不肯寬容,青年軍人希特拉才有機會挑動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奇蹟般上台。
因為戰爭的死難者是共赴國難,他們的英靈不屬於哪一個執政黨,陳水扁才不應該一人獨祭。這可能是中國的傳統:古時祭天,由皇帝一人率眾到北京的天壇,但在皇帝的時代,還有國民黨戒嚴時期,台灣都沒有反對黨,今天不一樣了。
要縫合大選後的裂縫,陳水扁應該給連戰宋楚瑜打電話:阿扁誠邀連宋兩位先生,明天一起上忠烈祠春祭,因儀式莊穆,故不宜牽連政事,不論大選重新點票還是槍擊案疑雲,拜託兩位先生,一概不提,上仰先賢,下俯國人,有一個精神的交代。
因為祭忠烈祠,也是一個RemembranceDay,重點在於Remember︱︱不止對殉國的烈士,還要思考的是,在人類歷史上,到底有幾場戰爭是值得的呢?為甚麼人類的愚昧、貪婪、自私,一次次製造戰爭的悲劇?
只有把忠烈祠的春秋兩祭,包裝為更現代化的RemembranceDay,讓三大黨領袖攜手出席,才是向台海的另一岸「不放棄使用武力」的威脅的最有用的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