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語總求簡便,達意便算,哪會斤斤計較文法邏輯。
大陸老表慣說「打的」,香港人愛說「搭的士」,意思一樣。「的」就是出租汽車,台灣用語是計程車,都不及「的」一字來得簡。香港人有時甚至把「的」用作動詞,意思是「打的」,更要簡了。內地的口語用語,特愛掐頭去尾。說開了,眾口一詞,語言學家便難有置喙之地。
所以容若說了也白說。在三月號《明報月刊》他指出,「坐地鐵」一語有語病,「鐵」哪能坐,書面語該說「地鐵列車」才對。多年前,金庸先生一士諤諤,也曾力主「地鐵」該說「地車」,這比「地鐵列車」更簡潔。但說開了,人人都只說「地鐵」,但求簡便省事,奈何。
順便一提,今年一月,外研社出版了一部《現代漢語規範詞典》,只收「糊口」而不收「餬口」一條;還特別指出,不要寫作「餬口」,這跟容若和金文明兩位先生的規範說法,正好大相逕庭。這部規範詞典由呂叔湘主編,也由他主編的《現代漢語詞典》卻說「餬口」同「糊口」。同一張嘴倒說兩樣話,豈不矛盾?容金兩位先生又有啥話說?一言以蔽之,語文總因地而異,言人人殊。
這樣咬文嚼字,為了兩個詞兒就能咬上一千零一夜,我可咬不來,只因我也無所適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