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種新加坡瀕臨絕種食物,就是蝦麵了。當年福建街上的那一檔非常正宗,我記得帶何琍琍、楊凡和陳厚拍外景時光顧過。幽暗的燈光下,喝着用蝦頭蝦殼和豬骨豬尾熬出來的濃湯,心滿意足。
事隔多年,這家店不知搬去哪裏,其他的熟食中心也賣福建蝦麵。湯薄、蝦無味,用的是植物油,一面吃一面嘆氣。
終於在《海峽時報》的報道中找到了那家老字號,迎上來的是兩位年輕人Jaffery和Jack,已是第四代了。
最初的老闆李興在二十年代從台灣金門來到新加坡,開麵檔為生,手藝傳給了女婿陳福有,陳福有傳給兒子的陳舒良也已六十歲了。
我們三個人,各來三碗蝦麵,再要一客滷豬腳和一碗肉骨茶以及一碗豬尾。另一碟是福建名菜控肉包,台灣人叫割包。
豬腳很入味,一點也不肥,肉骨茶普普通通,控肉包有水準。蝦麵上桌,好傢伙,湯和從前吃過一般濃,又紅又黃,不說還以為是咖喱汁。
喝了一口,沒失去原味,謝天謝地。
醬料是獨特的黑醬油,帶點甜,他們已向這家醬園買了數十年。記得桌上一定擺着一罐辣椒粉,果然看到,拿來撒在另一種叫醬青的佐料中,蘸了蝦,又有不同的風味。
「從前是有豬油渣的呀!」我說。
小伙子即刻獻上。
「還有一碟像馬來盞的辣椒醬呢?」
「對不起,沒有傳給我們。」小伙子摸摸頭自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已經守得很好了。」我說。
記得他的祖父是一位不太出聲的福建人,任勞任怨,直到有一天,一個八婆諸多要求,他忍不住說:「味道我是不會改的,要吃就吃,不要吃叫她給人家幹!」
只有那種堅持原則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但當今都幾乎已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