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奴才罵得多,罵得狠,於是,讓人有這樣的感覺:「語言暴力!」語言暴力,是當「語言」是利器,重擊對方,讓捱了「語言」的人,像受到「暴力」摧殘,痛不欲生。
然而,「語言暴力」和「暴力語言」,是兩回事。
用「語言」達到傷人和制人的「暴力」的效果,「語言」本身,可以很優雅,很溫柔,而且,不管砍、割、剜、剮、挖、剔、鋤,都要求使用者,用得精確;我天天做這種事,偶然還替人淨身,不舉例了。
「暴力語言」,卻絕對是語言的扭曲,語言的污染,語言的劫難。
一個國家十二億人,搭的士要「打」,對三陪女要「嚴打」,搞不好,再「加大力度」打……生活艱難,我們說:「該努力振興經濟。」使用「暴力語言」,這句話,就變成:「要加大力度,搞活經濟!」「加大力度」來「搞」,兇猛而且動感澎湃,霸王硬上弓,絕對是粗獷行為;難得特區權貴們有樣學樣,甘心淪為土豪,出盡死力,都以打搞為務。
傳媒好「踢爆」和「篤爆」,有電台還要「勁爆」,都嫌「揭發」和「披露」不夠強勁,要連珠爆,爆得人人焦頭爛額,血流披面。最暴力,也最扭曲字義的,是「𠝹女」。「某某在夜店𠝹女!」滿眼是這樣的大標題,濫用,亂用,用得觸目驚心;不僅暴力,還血腥,大家有沒有想過:暴力語言入腦,潛移默化,會有甚麼樣的壞影響?
我本來想到夜店去「認識」女孩子,雙方情投意合,就私訂終生;可惜,我飽受「暴力語言」毒害,拿了一把𠝹刀去「𠝹女」;我報刊讀得多,慘受催眠,這樣四出𠝹人,算不算犯罪?算,幫兇是誰?
有一天,我告訴你:「我打的去𠝹女,還加大力度𠝹她,我先踢爆她的陰私,再篤爆她原來是個有易服癖的局長,經過一輪勁爆……」我這麼說,你會不會覺得我熱愛暴力,暴力得像個茹毛飲血的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