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兩會」結束,香港民主政制之爭開始明朗化。中共政治局常委曾慶紅走出前台,影響力直蓋胡溫,正式確認為主管香港事務的中方最高負責人。曾慶紅是中共黨內的權謀高手,香港的政治幼稚班如董班子、土共和各政黨,在這場牌局中全部成為輸家。
第一號輸家是自由黨。黨魁田北俊發動「七七事變」,直接癱瘓二十三條立法,一夜之間成為「忽然民主英雄」,本來對他本人與該黨「循序漸進」參與普選甚為有利,但沒有料到半年來形勢急轉直下,中方不但牢記二十三條立法不成之仇,自由黨又不敢支持○七普選,半年前贏來的利潤,迅速賠光,九月立法會選舉,田北俊如果想參加直選,為免受辱,務必應慎重考慮。
第二號輸家是民建聯。「七一」遊行之後,民建聯已成為一個專業的「轉軚黨」。先擁護二十三條立法,五十萬人遊行後又主張擱置立法。先支持大學經費削資,區議會選舉失利後又轉而與民主黨一起反對削資,後來又轉為支持削資。為了力挽九月立法會選舉,民建聯先表態支持○七普選,中國政府發怒之後,董建華更噤若寒蟬,民建聯既聲稱與董勾搭「只有辱,沒有榮」,本來這是難得良機,可以代表港人上京表達普選意願,與中方合演一齣苦肉計的雙簧,即使自討沒趣,也能挽回民望。可惜中國的主僕政治制度實在太僵化,民建聯由支持普選乖乖變成中方反普選立場的「分析員」和「解畫員」,取態極為「客觀中立」,絲毫未敢表達港人意願,其黨魁更落井下石追剿民主派「不愛國」,投機本相更為清晰。九月立法會直選,難免輸上加輸。
第三號輸家是民主派。中方在「七一」之後,原來曾經派人接觸民主派要員,企圖秘密接觸,不但被頂了回去,此一「友好行動」還被民主黨人公布,以示「中共派人見我、我偏偏讓他吃閉門羹」的輕蔑。這樣做,雖可逞一時之快,但缺乏政治家的謀略。在政治上,無論如何敵對,為了利益,以密使溝通是常見的事,兩國相敵,不斬來使,毛蔣曾經互派密使在香港見面,尼克遜派過基辛格繞道巴基斯坦秘訪北京,布殊也派過密使沙克羅夫特到北京向「六四」鎮壓後的鄧小平摸底,其時敵對雙方的關係不可謂不惡劣。從政者的信念大可堅定,但手段不妨靈活,身段不妨柔軟。曾慶紅在接見陳小春到訪的香港明星團時,被記者問過:會不會見民主黨?曾答:只要有工作需要,都能夠見。此言不會是信口開河,表示留有餘地。結果是後花園的後門欲開的一條縫又迅速堵住,一絲契機消逝了,日後和解更加困難。
第四號輸家,自然是「神枱貓屎」的土共。土共聯同親中富商與本地極左野心家,拉湊成「特區文革小組」,這次的大滙演,招惹港人空前厭惡。土共再次架空董建華,向以曾蔭權為首的政務官奪權。從大唱過時的「革命歌曲」到成立基本法的審查組、宣講學習團,爭為前線先鋒。但對於中國政府,無論是鄧小平陳雲,還是江澤民胡錦濤,永遠需要土共此一極左翼以備不時之需。土共有如香港的「木渣哈癲」(Mujahadeen),是伊斯蘭中的軍事好戰勢力,雖然為數是一小撮,但在阿拉伯世界中,是牽制現代化的土耳其和親西方的沙地阿拉伯、埃及、約旦的一股「平衡勢力」,當連阿拉法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也接受招安而解除武裝之際,當遜尼派的侯賽因向什葉派的伊朗發動九年血戰,當巴基斯坦留學牛津的貝娜齊布圖以英式的議會民主取代了以齊亞哈克為代表的原教旨主義軍事政權,「木渣哈癲」永遠佔據政治光譜的激進終極,與極右的布殊美國政府殊死作戰,維持所謂「恐怖平衡」。對於拉登,最諷刺的正是美國的卡特政府,並非在蘇聯入侵後才資助拉登,而是早在一九七九年七月,在蘇聯侵略阿富汗之前半年,已經搶先向拉登的「木渣哈癲」提供資金,故意挑動拉登派系打壓阿富汗的親蘇勢力,最終誘使蘇聯出兵,一心令蘇聯陷入克什米爾山區的另一個越南,間接拖垮了蘇共政權。這段往事,早由前國務卿布熱辛斯基證實了,正說明政治翻雲覆雨之險惡,美國如此,遑論中共?
特區的極左土共,在中國政府的眼中,是一支進可攻退可守隨時備用的「木渣哈癲」。他們在太平盛世時可以學穿西裝、模仿西方人喝紅酒,在有鬥爭需要時可以換上毛裝揮動「紅寶書」。自從一九六七年以來,在一個繁榮的資本主義社會中,香港人已經與這片遺傳的皮膚癬疥共存。最近的「愛國小文革」,只不過是香港的皮膚癬又一次發癢,再一次搔破一點皮肉而已,只不過劇烈搔抓一次,皮膚病病情愈深,在痛楚中,中國也嘗到了隱隱的快感。對於此一怪癖,香港人是有必要認識清楚,逐步適應的。
(圖)香港政制之爭開始明朗化,中共政治局常委曾慶紅終走出前台,正式確認為主管香港事務的中方最高負責人。 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