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 - 蔡瀾

宵夜 - 蔡瀾

去名古屋之前找了很多資料,做宵夜生意的不少,但他們的所謂深夜營業,也只營到十一點半罷了,不深也不夜。
通宵的也有好幾家,太普通的吃了等於沒吃,不如在酒店裏一人發一個即食杯麵。
問了當地老饕,介紹了四家著名的。第一間太暗,客人也不多,有點懷疑它的出品,試後果然不佳。另一家雖然光亮了,但招牌俗氣,凡是招牌俗氣的地方一定不好,吃後證實我的直覺沒錯。

再有的地方太狹,容納不了我們大班人。
最後找到的氣氛不錯,三樓有個大廳,人是坐得下了,裝修也新穎,餐具精美,食物頗有水準。
一連叫了十幾個菜,太過西餐化的都不要,來到日本還吃甚麼洋葱湯之類的東西?從中挑了小銀魚為前菜,再有半生熟牛肉,燒牛舌,三種刺身,燒帶子、紅燒豬肉、煲仔飯和泡菜,再吃不夠的話可加燒飯團。宵夜嘛,太飽的話會作惡夢。
向經理預訂好時間,談好價錢。
「做不到。」大師傅忽然從廚房中走出來說。
「甚麼?都是我們吃過的呀!」我抗議:「為甚麼做不到?」
「你要的燒帶子,是連殼上的。」大師傅說明:「我們的工具不夠。」
「帶子連殼燒,不必用鐵鍋,有帶子就有殼,那有甚麼夠不夠的?」
「是鐵架不夠。」
「不夠買呀!」我說。
「你們又不是天天來。」
「那麼向其他店借呀!」我咆哮:「你們一共有好幾家分店。」
之後的幾天,該店經理日日來電話,擔心這擔心那,又要我們先付訂金,到了最後我只有破口大罵:「做就做,不做就不做!」
對方真的有被虐狂,竟然乖乖說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