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愛國爭論」已成鬧劇,搞到現在,連「交代」這個名詞也出現,看來真要搞「文革」了。
在「文革」的年代,最流行「交代」這個詞兒。
先是貼在大街小巷牆壁上的大字報,十張裏有九張是揭發某某的陰謀,批判某某的思想。那是一個陰謀論大行其道的年代,人人都是嫌疑犯。只要興之所至,看着誰不順眼,就可以去貼一張大字報,說懷疑他如何如何,聽說他如何如何,大字報寫到最後,就要他「老實交代」。
「老實交代」的事情可以很嚴重,比如有沒有曾經出賣黨和國家,有沒有盜竊公物,有沒有打家劫舍,有沒有強姦婦女。另外,更多的雞毛蒜皮小事,比如小學生上課為甚麼遲到,樓梯口為甚麼放了一堆垃圾不倒,為甚麼在開會的時候剪指甲,也都可以要求人家「老實交代」。
久而久之,「老實交代」已經變了口頭禪,鬥爭大會上,固然「老實交代」如雷貫耳,回到家裏,兒子默書不及格,他娘親也會說:「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甚麼東西?老實交代!」又或者老公夜歸,老婆在床上睡眼惺忪責問:「這麼晚了你去哪裏鬼混,老實交代!」
那是共產黨的鬥爭哲學深入民間的年代,人與人之間,不對立似乎不成世界。即使本來不想對立的,因為一些變成了口頭禪的鬥爭名詞天天掛在嘴邊,一開口,也都像冤家對頭了。
一邊唱「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一邊喝斥着別人「老實交代」的鬥爭大會風氣,在中國大陸早已魂飛魄散,想不到今天在香港還陽,看見這些似曾相識的小丑表演,對於過來人而言,真有殭屍翻身大白天見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