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朋友說過,《追憶逝水年華》的英譯本,文字優美更勝法文原著一籌。
當真要求證,只消把原著和譯本挨字逐句對照着琢磨,便可分出高下。只是小說太長,共七卷,加上譯本等同十四卷,全看完要待到猴年馬月,可比單看原著或譯本更費工夫。我把《紅樓夢》和DavidHawkes的英譯本對照看,亦不過挑一二章和三五段比較一下而已。
最近看哈金的《等待》,覺得譯本文字優雅。把英文原著對照一下,發現譯者金亮竟不光是翻譯,更是潤色,且看這一句:"Theluxuriantwheatreachedhiswaistandgaveoutasweetishscent."譯文是「密密麻麻的麥穗麥稈,搖曳着,蹭着他的腰,釋放出醉人的甜香。」
麥稈齊腰那麼高,譯者倒說「蹭着他的腰」,比原文生動多了。哈金的英文力求簡潔,金亮的譯文倒刻意求工,跟作者風格大不同。另一個例子是:"Besides,thatmanlookedawful-owlishandcunning."譯文是:「另外,這個男的長相實在看着憋屈,臉像貓頭鷹,賊頭鼠眼。」這比原文多了十五字,哇噻!這樣的翻譯雅達有餘,信卻不足,不足為法。可我反倒愛看那個不忠於原著的譯本,興許我是個不忠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