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共總書記胡錦濤與總理溫家寶,分別在法國和美國發表的一些言論,令我大吃了一驚。
邵新明
溫總理於二○○三年十二月在哈佛大學說,他年輕時候就曾拜讀過法國哲學家伏爾泰的著作;在不久前去醫院探訪他的一位老教授時,還圍繞着法國的孟德斯鳩、伏爾泰、德國的歌德有過一番暢談。很明顯的,這兩位先生對於這些西方作家的名著十分欣賞。
溫家寶好像惟恐哈佛的聽眾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強調說他最近因重讀伏爾泰與美國文豪愛默生(Emerson)的巨著而深受震撼,其中後者的思想,接近有中國道家情懷與熱衷自然的神奇集合而著稱。
胡錦濤總書記一月在法國國會又提起伏爾泰與孟德斯鳩,他還點了其他法國重要「啟蒙動運」的思想家:盧梭、笛卡爾(Descartes)、大文豪雨果(Hugo)、大仲馬(Dumas)等人。以上這些人士不但是美國與歐洲國寶級的知識分子,他們的思想都是西方以及世界民主理論發展的基礎。
所以我第一個反應是:「咦,難道中國一貫堅持一黨專政的共產黨是真的知錯能改,將要轉性了?」
伏爾泰(Voltaire,1694-1778),生於巴黎,特別欣賞英國「啟蒙」政治基本理論,所謂「法治高於一切」。他對大權在握的人特別警惕:使用權力時要十分當心。針對極權主義,他有句名言提醒人民:「那些能令你相信荒唐的人,同樣也能令你去做殘忍的事。」伏爾泰對教條主義極為排斥。他強調人對人要有容忍之心。
孟德斯鳩(Montesquieu,1689-1755)出生在波爾多──法國著名的紅酒之鄉。他在英國住過兩年,深受英國啟蒙運動的影響,寫下了他舉世聞名的作品《論法的精神》,提倡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權分立來平衡政府的權力。他認為沒有平衡,就一定會出現政府濫用權力的現象。
孟氏的這部大作後來成為美國民主發展的「聖經」。美國《獨立宣言》(1776)的幾位起草人──傑弗遜(Jefferson,曾任美國駐法大使),漢密頓(Hamilton),麥迪遜(Madison)都曾熟讀他的著作。
歌德(Goethe,1749-1832),生於德國法蘭克福,十六歲入大學,多才多藝:身兼詩人,小說家,舞台劇編劇,哲學家,科學家多重身份,同時也替政府做了不少義務工作,範圍包括金融、公眾工程、軍事等諸多領域,代表作品長劇《浮士德》。
歌氏沒有去過美國,卻對其民主發展十分敬仰,曾寫下詩歌來讚頌美國。歌氏與其他的啟蒙思想家一致認同個人的神聖不可侵犯:「每一個人本身就是神」。
盧梭(Rousseau,1712-1778),法國哲學家,著名作品《社會契約論》,其核心思想即自由與平等是人擁有的最基本的人權。人民與國家的關系是一張「社會契約」。政府只不過是替人民「承包」一項保護工作而已。這張無形合同根本沒有把政府放在公民之上。反過來說,公民永遠都是在政府,在「國家」之上。盧梭的「社會契約」是法國大革命的基本藍圖。
現在應該明白,為甚麼我會大吃一驚了:這些作家講的是自由,平等,人權,講的是政府之分制,民主,容忍異議。這些一向都是給共產黨認為是「資產階級精神污染」的腐敗思想,與共產黨的理論基礎背道而馳。
因此,我就有一個問題想問大家:胡溫在法美提這些名字是為了做一下「秀」,表現一下中國年輕一代領導的博學和開明態度,在另一方面也討好一下主人家,在「老外」面上貼一點金呢?或者胡溫是真心真意地準備把一黨專制統治的中國,變成多黨分制的民主國家呢?就算今天馬上向民主發展跨出前進的一大步,比起西方晚了近三百年,比起台灣也晚了二十年,不過總比永遠不起步的好,是嗎?
那到底胡溫是在做「秀」還是講真話,我們可以借用共產黨慣用的術語:「聽其言,觀其行。」正好香港人民現在正要求向胡溫說的他們敬仰的思想家們學習,二○○七年要有普選特首的權力:所謂「還政於民」。
假如胡溫在法美所說的是良心話,則不但香港人民而且中國十三億人民都會是大福臨門;假如胡溫二位不過是做做「秀」,講口水話,則胡溫這兩位共產黨大人的黨性就真的是「本性難移」了。
……………………………………………………作者為英國牛津大學Oriel學院訪問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