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女國務卿奧布蕾出版回憶錄。雖然在任甚短,奧布蕾是美國第一位女國務卿。但一個女人在政界的叢林中成為萬獸之后,事業到了這個高度,她已經喪失了一切女性的婉柔。
奧布蕾不是一頭母老虎,而更像一頭母老虎狗——她肥厚的脖子和下巴長成一團,多肉的臉頰和垂重的眼圈又纏成一褶。她的眼神尖利如鷹,她的耳朵大得像一對蒲扇,長年戴着一雙紅寶石的大耳環。
跟克林頓站在一起,奧布蕾像一家中學的女校長,而克林頓只像風紀隊的一個領袖生,像是她坐在校長室裏,辦公桌上放着一根權杖般的藤鞭,而身為總統的他只是執行女校長的命令。當克林頓外訪時有話要吩咐,奧布蕾附過耳來聆聽,他們又像兩母子——克林頓是兒子,如同一片孝心地叮囑母親:外面天寒風大,當心着涼。一個強勢政府,就像一台戲,最要講究Casting。總統克林頓,加女國務卿奧布蕾,是一雙絕配。光端詳那一雙襯托分明的臉孔,有如林家聲和馬笑英,就令人對這齣戲的內容感到好奇:怎麼會是這樣一對男女一度主宰了世界的舞台?
奧布蕾在回憶錄中說:克林頓喜歡戲劇。挑選一個國務卿,他也喜歡一點戲劇性的效果。克林頓連任之後,她一早風聞政界的耳語,知道總統會找她出任一項重大的職位。她有一位忠心的女助手,名叫伊蓮,彼此情同姐妹。奧布蕾憶述:「那天,我叫伊蓮在我家陪我過一夜,我把我的睡袍借給她,令她不必急着回家。第二天上午,我們還在睡房,大家都穿着粉紅色的浴袍,但我一直不敢淋浴,我怕一進浴室,就錯過了一個重要的電話。」克林頓真的打來了電話。她被委任為國務卿,上台後,她的辦公室上堆滿了關於盧旺達黑人種族屠殺的報告,以及美國行將轟炸科索沃的決策文件,還有巴勒斯坦與以色列的和平協議。從一個在睡房對着鏡子看浴袍的顏色襯不襯自己的主婦,一躍而成國際風雲的仲裁人,這樣的轉變,就叫做傳奇。
委任奧布蕾當國務卿,確實是克林頓的神來之筆。克林頓派她訪問北韓,在金正日旁邊,奧布蕾比金正日高一個頭,她魁梧得像洛磯山,而金正日只像一堆沙丘,她像一個幼稚園的褓姆教師,金正日像一個四歲的頑童。北韓的甚麼核彈計劃,當金正日在奧布蕾大媽前一站,就像頑童要乖乖的交出他惡作劇用來打碎鄰居玻璃窗的彈子叉。
克林頓下了台,世界若有所失。儘管她在位很短,但這個世界一度在她巨大的褓姆懷中那麼奶過一陣子,在伊拉克的硝煙之中,許多美國人若仍記得,那碩大的胸脯間,黑深的乳溝,依依透着一絲美斯百貨公司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