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遊三峽,沒聽到「兩岸猿聲啼不住」;坐的不是輕舟,而是大船。眼見岸上猴子,不過三三兩兩,感受也就跟古人全然不同。啼不住的猿聲是聽過的,是那兵頭花園裏的長臂猿,叫聲悽厲。要是一大群的夾岸哀啼,當真叫人受不了。
不知有沒有人統計過,以「猿」、「猴」入詩的舊詩有多少首,可知的卻是猴是十二生肖之一。都說猴子聰明,從來只罵人笨豬,哪會罵人笨猴。大不了是罵猴子狡黠善變而已;如「猴子的臉──說變就變」;「猴子的屁股──一天三變」。
猴子唯一當了儍瓜的一次,也許是在《西遊記》。孫悟空在天宮受騙當上弼馬溫,連七品芝蔴官也夠不上,一怒之下便大鬧天宮。論者就說牠是個反建制、反權威的悲劇英雄。當然,吳承恩亦有意借猴諷世。
毛澤東愛攪亂,一向喜歡這隻頑猴。「孫行者是無法無天,大家為甚麼不學習他呢?孫行者反教條主義敢作敢為,豬八戒是自由主義,老想退伍。」他說,還作詩歌頌牠道:「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今日歡呼孫大聖,只緣妖霧又重來。」他搞文革,比孫悟空大鬧天宮更厲害百倍,劉少奇在他棒下自變成白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