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在街邊買雪糕、糖果等,小販會拿一塊板,中間插了根軸,軸上釘着條子,垂下鐵線。
賣東西時,給你一個機會轉動木條,看鐵線停在甚麼格上。贏了,獎賞多一粒雪糕。
這時我們第一次賭博。
心有不甘,有些同學偷了媽媽的錢,一博再博,雪糕吃到與否不要緊。
有時,小販也會做一個玻璃櫃,櫃中有一條條的槽,彈出一粒木球,看球進不進入寫着一個「十」的槽中,多數槽是「零」字。玩久了就知道永遠進不了「十」,第一次發現是騙局。
長大了,去到歐洲旅行,有人在路邊擺張小櫈,上面鋪着三隻撲克牌,看誰猜到哪一張是阿公。
同樣的,桌上蓋的是三個碟子,轉來轉去,其中有一個中間藏着顆豆。
明明看得清楚,最後的答案總是錯的。
錢就給騙去。但是為甚麼在你之前的人總是贏的?他們當然是騙子的伙伴。這些被騙的人,永遠長不大,永遠被騙,天生賭徒。
一千年後,這種玩意兒還繼續下去吧?貪心,是人性。
只有在香港看不到這種騙局。香港人太忙了,也太精了,不上當。他們要賭就到馬場,或者去澳門搏殺,你要騙他們一百塊,不如送給你。
我也是一個賭徒,但只賭一樣東西。
那是在台北,要買一根烤得香噴噴的腸,就得和小販賭一鋪,他拿出一個大碗,三顆骰子任投。這些檔子,輸了不給你吃。明明知道勝數不大,但那條香腸太誘人了。還要配上大蒜,賣香腸的小販不知哪裏選來,他的大蒜瓣最辣最香,外皮混着泥土,剝了手髒,配以香腸更好吃,百食不厭,千輸不倦,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