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年七月一日,五十萬人以腳步與口號向世界表態,十一月二十三日,一百零六萬人繼續以選票發出響徹雲霄的訴求,○四年元旦,再有十萬人以雙腳告訴當權者,「我們要民主」。儘管有人不願承認,香港的政制改革實際已被港人放上議事日程。香港人的政改訴求也不是任何勢力所能扭轉或抹殺的。
於是,有人開始攻擊民主體制本身,很直截了當的一問:誰能確保全民直選不會選出一個大白癡或暴君來?那只能這樣說:從數個世紀的西方民主政治實踐來看,民主的確不能保證有最好的選擇,但較諸其他體制來說,其問題的數量或嚴重性也是相對地少。更重要的是,民主體制能保證選擇不會是最差的。再退一步說,萬一我們真的不幸地選了一個千古大白癡,那你是寧願由自己的一票選出而五年後可撤換的大白癡;還是由別人欽點而可牢牢統治十年的大白癡?綜觀古今中外,民主體制成了難有其他替代品的最佳選擇,只因它本身已提供了「兩害取其輕」的選擇。
當然,有人會繼續攻擊我們在政治上的不成熟與非理性,但只要環顧全亞洲,我們會發現,實在沒有任何地方的人民比我們更能理性和冷靜思考政治。七一大遊行便已經為亞洲──甚至全世界──漂亮地示範了五十萬廣大群眾是如何行使公民權利的。有時候我甚至希望香港人能少一點「冷靜」(或冷感),那民主進程便能更快地推動。在香港,你很難發現任何較激進的訴求會找到市場,港人其實只服膺一條簡單法則:任何人只要能提供一個自由(首要是經濟自由)而穩定的環境,他們便會全力擁護。只是一些「黃袍加身」者自作聰明地破壞了這條法則,處處干預市場,才令港人驚覺民主的重要。這種心態較諸其他亞洲地區如台灣、南韓等情況有天淵之別。諷刺地,我們應是全亞洲最有資格實行民主政治的區域,但偏偏我們的民主進程卻落後於人。
如果我們對這群「專業」批評者的背景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他們唯一所能揭露的,就是本身的利益立場。所謂「保皇」者,實在是保護舊有體制以及其所衍生的利益。這種舊體制,根本就是把英國殖民地的權力架構──「精英壟斷」──原封不動地保存下來。保存了舊英式帝國「精英壟斷」這個瓶,再注入中國式封建「家長統治」,便成為今日香港的政治模式。簡而言之,就是排斥社會大眾在上層權力中心的地位。可惜,這與世界先進國家愈趨開放的政治潮流完全背道而馳,隨着世界走向知識型經濟以及人民教育水平的提升,一個更具透明度,並更能自下而上推行政策的政府,才更有效全面鞏固香港的整體競爭力。
更諷刺的是,從六年施政所見,我們的「精英」,原來也不怎麼「精英」。只有硬件知識,不開發軟件思考實難以領先對手,你猜美國能成為世界唯一超強,真的只靠「堅船利炮」的硬件嗎?
總結香港的政制發展,就是一場開放與保守勢力之爭。我們只要問自己一個問題,你想香港繼續在一個密封的管治下閉關自守;還是改弦易轍,在一切層面,包括政治上,與世界接軌?答案已不辯自明。
美國羅格斯大學政治系學生 曾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