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里活餐廳的阿益,簡稱「荷里益」,文革時期,荷里益在中山,隨生產大隊到五桂山上去種大杉,每逢大雨後,他總會爬到山頂,向前看,一片荒蕪野地,盡頭有點點樓房,荷里益心底裏喊出第一個新年願望:「我要偷渡去澳門!」
到了澳門,苦幹二十年,他有了第二個新年願望:「我要搭飛機!」
荷里益報了春節旅行團,打算搭飛機入神州,然後:「北京有落!」
這天,六記明逮到一頭羊,扔在他的西餐廳,要他做中式羊肉鍋;他完成任務,從廚房鑽出來,告訴豬朋:「我最近經常做夢,夢見自己在飛機上,北京,『唿』一聲就到。」雖說「唿」一聲就到,他還是有很多顧慮,四出探問:「搭飛機,有甚麼要注意的?」
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冷血大波源提醒他:「飛機上,有飛機餐,吃完,不必付錢;吃不飽,可以向空姐要。」「這『空姐』是甚麼回事?」荷里益很好奇。「空姐,可以看,有事可以請教,但不可以摸。」我怕好朋友出事,還不忘告訴他:「大便完,要先站起來,再沖廁;不然,馬桶的氣流會把你吸住,你會好徬徨。」
「聽說會有氣壓,人很難受,我該怎麼辦?」荷里益問。大波源教他堵住口鼻猛呼氣。我試過這個方法,眼球受壓,會讓頭腔裏的空氣擠出來,不可行。「不如帶一包口香糖去。」我提議。「我和老婆一起去,要不要兩個人都帶?」荷里益問,他以為「帶」在身上,口香糖就可以抵抗氣壓!「飛機升降,搭客是不是真的很難受?」他問:「如果摀住耳朵,會不會好一點?」「為甚麼要摀住耳朵?」我大惑不解。「飛機很響,裏頭一定更響,不摀住耳朵,能受得了?」荷里益想當然。
如果你春節搭飛機,見到一個摀住耳朵儍笑的中年男人,這就是荷里活阿益,他已經實現了第二個新年願望;第三個願望,是降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