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在生時,是個非常成功的工程師,不過在成為一個工程師之前,他曾經修讀過一段短時間的獸醫課程。有一次,他告訴我,他選讀獸醫課程,以及放棄那個課程,都和一個女人有關。為了每天見到他喜歡的女人,於是他選讀獸醫課程,結果,那個女人愛上了另一個男人,為了「眼不見為淨」,他放棄了成為獸醫的理想。
我父親從來就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他說的話,通常我只相信半成,但是這個陳年故事讓他成為一個充滿人性溫情的人,而且,我看不出在這件事情上面,他有撒謊的必要,所以,我選擇了相信。
他退休後生活單調,於是去寵物店買了一隻小狗,有時,我打電話給他,他會讓他的狗仔對着話筒吠幾聲,然後跟我說:「你弟弟很聰明,牠能從電話中分辨不同人的聲音。」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終於見到我父親當年的意中人,她和她的先生都是獸醫。我老實不客氣地問女獸醫:「當年,我父親為了你將理想一改再改,為甚麼始終不能打動你?」女獸醫淡淡地笑了一會,然後說:「你父親稟性不改,還是喜歡將話反過來說。」我追問詳情,卻始終不得要領。
父親去世後,我接收了他的狗仔,用他的話來說,那是我的「弟弟」。「弟弟」到了我家中,牠走過的地方,總會留下可疑的血迹。我從未養過小動物,擔心「弟弟」患上了不治之症,請了假帶牠去見女獸醫,女獸醫說:「別擔心,這是狗女的正常生理現象。」我嚇了一跳:「狗女?牠不是狗仔嗎?」女獸醫聳聳肩說:「現在你明白了吧?你父親做不了獸醫,完全不是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