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發生李國章不承認與學生達成共識時;到了行政會議通過了李國章削減高等教育經費百分之十三──遠高於社會預期的一成削幅──的建議時;到了李國章在立法會上發生「打機」的羅生門事件,以貶斥辯論沒有新意來作為搪塞拒絕聽取意見的時候,我們的大學生才慢慢從李國章的甜言蜜語中清醒過來。理工大學學生會終於在十二月七日向李國章發出「最後通牒」,要求他在元旦前公布05至08年大學撥款削幅,否則不排除再發起罷課等抗爭行動。
香港浸會大學社會學系助理教授
陸德泉
在一個月前,當香港那些天真爛漫的大學生正沉醉於口甜舌滑的李國章局長的「誠意」時,遠在另外一個國際大都會,德國柏林的大學生,已同樣為了抗議政府削減大學經費而舉行了罷課。罷課潮延續了一個多月,並取得其他大城市,如法蘭克福和漢諾威的大學生罷課支持,採取了更激進的行動,才慢慢受到國際傳媒的注意和報道。
為了抗議柏林市政府計劃在2009年前,從該市三所大學的財政預算中削減九千一百萬美元,柏林大學生為此組織了一系列具創意的遊行以示抗議。十二月五日,十五名一絲不掛的大學生迎着凜冽的寒風走上柏林街頭,在柏林傳統的聖誕市場舉行了一次短時間的裸體遊行,以抗議政府削減大學的財政預算。他們打出的旗子上寫着:「我們連最後一件襯衫都沒有了」。另一批八百名學生的遊行,他們稱之為「乞討示威」,沿路高呼他們的要求。同一天,法蘭克福的大學生在2006世界盃決賽進行抽籤的會場外,抗議德國政府削減大學經費。
其實,在一個月前,柏林的學生已經採取了形形色色的罷課抗議活動。柏林科技大學佔據了柏林的主要交通交滙處──安斯路透廣場(Ernst-ReuterSquare)。
雖然名義是罷課,其實只是把課堂搬移到公共地方,特別是公共交通要道,吸引公眾的關注。學生在每一個周末都在市中心遊行抗議。十一月二十七日的遊行達到高潮,超過兩萬學生參與遊行。從十一月二十五日開始,柏林的學生甚至佔據了支持削減大學經費的民主社會黨(PDS-PartyofDemocraticSocialism)議員的辦公室。懾於學生的力量和訴求,民主社會黨不敢要求警員協助清場,也不得不說歡迎客人要留多久就留多久的尷尬客氣話。
反觀我們天真爛漫的大學生,不但受老油條的政府高官迷惑,也毫不反省和大學高層合作。聽聞科大因為早聞撥款削幅比平均低,大學高層忠告學生會顧全大局,不要激怒政府。每間大學的學生會在大學管理層的拉攏下,突然和大學的關係變得和睦起來,完全忽視了這些大學內部管理所造成的問題。
面對削減資源,各間大學好像突然提倡下放權力,強調多讓教職員參與校政來建立共識。表面上好像提倡民主化,實際上卻不是如此。當大學要錢的時候,就要求教職員參與校政籌款去,甚至要求大家半自動捐款來支持大學。到教職員要求參與決策時,大學校長在校內的討論會上便板起面孔說,大學不是民主體制。和政府的諮詢一樣,你們可以隨便發表意見,大學高層還是按照他們的意思來決定一切。
為了應付削減經費而造成的內部財政緊縮,大學是不是要拿弱小的,沒有討價還價能力的來開刀,為大學高層的好大喜功作出最大的犧牲。早前浸會已傳聞大幅削減清潔工三成三的工資;現在聽聞城大已經訂好了削減教職員薪酬方案,高層只削減百分五,普通和低級的削減兩成。大學高層要把削減薪酬節省來的錢,來訂定更高的工資來「吸引人才」和進行儲蓄,為大學的發展籌措資金。這些節約措施又是否公平?
我們的大學生們,在和大學高層一起反對政府大削大學經費時的不透明、不民主和不公平時,可有想過他們在校政上也是不透明、不民主、不公平的縮影?
希望我們的大學生,好好借鑑德國大學生的抗議,不要把希望押在八大校長與李國章的私相授受,以行動把高等教育的問題動員社會參與討論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