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和欲書 - 鍾偉民

情書和欲書 - 鍾偉民

雜誌挑了一些網上「情書」,要我做「評判」,說點「感想」。
編輯在電話裏讀一封信,我回應一篇話,刊出來,一場遊戲,像「即食愛情」,當不得真;而且,今時今日的「愛情」,都講潮流,有效期短,短得有些會注明:就這一個晚上。
情書,如果真是兩個人之間最隱密的文字,很難說好與不好,得看情況,講目的,目的是要哄對方上床,然後大肆蹂躪,污辱,完事,則揚長而去;這樣的「情書」,其實就是「欲書」。寫「欲書」,愚見以為:最好先隱藏目的,因為開宗明義,劈頭第一句就是:「我想擒住你不放……」容易有反效果,嚇跑嘴邊就要橫陳的好肉;所以,「欲書」,宜含蓄,宜婉轉,宜溫柔敦厚。
欲火高燒,但反其道而行,告訴女人:「我拒絕浪漫和激情。」學院「嚴肅」文人,就多這類專寫「哄女文」的聖手。
兩個人,定期行房,獸欲都得到舒張,忽然分隔兩地,情到濃時,反而可以寫寫膽大妄為的「欲書」;或者,把欲念和思念,變成關切,化為涓涓細流,綴成哀怨纏綿的長短句。
簡單說,要深入,宜淺出;欲逞人之大欲,先要對方動情;要對方動情,當然要寫好「情書」;欲有了,卻不妨寫寫更誇張,更嚇人,讓對方會心甜笑的「欲書」。宜情,宜欲,外人到底無從置喙;那些所謂「文學家的情書」,或者「富豪抓破臉情書」,多是寫好了,故意讓人發現,或者自己拿去公開的;那樣的東西,才可以評判,看他們虛矯人生的背後,藏着多少可供人借用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