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翻譯恰似移花接木,可叫做語言的嫁接。你把某類花移植到另一枝條上,接得不好,花就敗了。
這樣種出來的花是混種,只要長得像樣,嫁接就算是成功。出色的翻譯,正是成功的語言嫁接。茅國權和珍妮凱利把錢鍾書的小說《圍城》翻成英文,我看就顯出了移花接木的上乘功夫。書名他們翻成《FortressBesieged》,譯文可見都字斟句酌,經過好一番推敲。
這個漢英對照本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楊絳在前言裏說,早於文革期間,珍妮凱利女士已經從美國寫信給錢鍾書,說有意把《圍城》翻成英文。直到一九七九年錢鍾書隨同社科院代表團訪美,才得以跟兩位譯者會面,正式授權他們出版譯本。這也是《圍城》的第一個外文譯本了。
錢鍾書曾經當着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馬悅然,大罵巴金作品的譯本糟透。這個《圍城》譯本他有沒有話說?「一個作家不是一隻狗,一隻狗拉了屎,撒了尿後,走回頭路時常常要找自己留下痕迹的地點聞一聞,嗅一嗅。至少我不想那樣做。」他曾說。可我覺得對這個《圍城》英譯本,他肯定有回頭嗅了一嗅,還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