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哭了。國明用手擦掉自己的眼淚，再去抹妻子的眼睛。過度壓抑的情緒，終於釋放出來。天倫首次看見父母哭，他走過去，抱着他們。
嫻送國明回病房。我牽着天倫的小手，到草坪上走走。
「人死後，會否繼續長大？」天倫忽問。
我不知道，惟有反問：「你認為呢？」
「應該會的，」他蠻有信心地說：「如果爸爸死後不繼續長大，我又比他長命，將來在天堂見面時，豈不是我比爸爸還要老？」
「很有道理啊！誰教你呢？」我讚道。
「自己想出來的。」他說。
死亡，來得比預期快。在一個細雨的早晨，我們走到火葬場。紐嫻遲疑片刻，才按下火葬的按紐。天倫緊緊地摟住嫻的大腿問：「媽媽，我們是不是再看不到爸爸？我很想見他呀！」嫻淚流滿面。
「還是可以的，我教你。」我蹲下來對天倫說：「如果你想見爸爸，只須閉上眼睛，就會看見。」
天倫照做。我沒有問他看見與否，他的表情已告訴了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