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馬奎斯認為,優秀的小說都具備兩個條件:既是關乎世界的神秘謎語,也是以藝術手法移植的現實。
這位哥倫比亞作家,對小說的看法的確通透極了。他的《百年孤寂》,該可說是他這個看法的註腳。他平生的種種經歷,遇上的諸色人物,聽過的稀奇掌故,跑過的許多地方,都讓他巧妙地移植到他的小說裏去。原來影響他挺大的有兩本書,一本是《天方夜譚》,另一本是《變形記》。小小一個瓶子裏可以鑽出個妖魔,一個人某個早晨起床發覺自己竟變成甲蟲,實在太不可思議。日後他寫的小說,每有神話和夢幻的色彩,可見並非無因。
他這個把現實移植的看法,教我想起許多傳記,都往往是經過特別處理的現實;在移植的程序中,經過篩選過濾,才加工包裝推出市場。結果傳記也好,自傳也好,往往成為別傳,也許都有點《天方夜譚》和《變形記》的格調。
所謂英雄、大人物,當中可不是有瓶子裏鑽出來的妖魔,也有蛻變出來的甲蟲?用犬儒的觀點看歷史,歷史就不過是加上年份的《變形記》和《天方夜譚》。看來古今多少事,都應盡付笑談中。一些歷史學家,就是寫不成小說的馬奎斯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