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跟林振強同過事的女孩對我說:「你這個同學是個怪人。」
打小學時留小平頭起,直到往後大家都留拖把頭好長一段日子,我都從不覺得他有啥怪。當年在美國唸大學,趕上假日,他愛開車跑到幾百哩外去跟女友相會。「Richard就是挺有耐性。」他太太有一回樂滋滋的說。當年那個女友,正是她。
你說他人怪?倒不如說他逗,連他的舊女友都有趣。一個他叫日本婆,樣子真像日本人。一個叫大頭妞,頭大臉也大。大頭妞不許林振強把黑人叫黑鬼。「該叫他們黑種美國人。」她說。林伯母管孩子管得挺嚴,女賓到訪,兒子的房門不准關上。現在回想起來,那兩個女孩竟都變得份外可親可愛。
朋友當中,我想不出哪個比他更像個大孩子,連成人嗜好都少得可憐。我和他相同的,只是都喜愛足球。本打算待他病好,充導遊帶他們兩口子到上海去跑一趟,而今這倒永遠沒法成行了。
你說林振強是鬼才?怪人?這個心性單純的大孩子,倒不如管他叫「洋葱頭」。要是這場大夢醒來,他發覺自己身在一個童話樂土,都種滿他筆下的洋葱,該會樂壞。我想,他依然愛活在一個與世無爭,閒人免進的天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