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作出適當反應,每遇見一個人,我先看他手中拿着甚麼。
往日,教我心驚膽跳的,就是手執長間尺的人,而這人不是裁縫,是老師。當他叫你張開手掌,你知道將會有甚麼事情發生。
另一位,就是手中有拿藤條的人,通常都是至親:阿爹阿媽。爹媽操作藤條的手法高超,藤條一揮下來,你我是無法避得開的。藤條訓子這個動人鏡頭,曾在不少粵語殘片裏出現,每次看見,我總感動流涕。
後來,凡是手中有糖果的人,我也趨前親近,希望撈些甜頭,許多時候卻遭人搵笨。後來再後來,看見手拿大叠銀紙的人(其實好戇居),便設法和他握手,打躬作揖,比那人更戇居。之後覺得自己很難看,像隻狗。我不愛做狗,我要做女人殺手。
好了,目的既定,見女人向我招手(可能是我單方面的幻覺),不管她手中是一堆不懷好意的媚功,或根本空無一物,我也伸手迎接。結果多是慘淡收場,並影響自己的工作,甚麼也辦不好。不能這樣繼續下去,我放棄追求女人的玉手。
近來,我發覺,最令我害怕的,就是手中拿着「Fi佬」(檔案,Files)的人。他們「Fi佬」不離手,總好像剛要去開一些重要的會議,或剛開完一些重要的會議。即使那些「Fi佬」電話簿般厚,他們仍然樂於拿着它們走來走去。周不時,我看見這些「Fi佬搬運員」,含笑拿着檔案,站在重要人物或高官後面,很快樂似的。而那些重要人物,從來都是兩手空空的。
既然我無所事事,於是索性拿着個大檔案行來行去,好像有重要的會議要開,也好像掌握了許多機密資料,有關你的,他的,很有地位似的。
我不愛麻甩佬,我愛「Fi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