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和博士編了一本書,叫《鍾偉民新詩評論集》,青文書屋出版,看起來,好像是我對新詩很有意見,寫了很多評論,如今意見都結了集;其實,是王博士把二十年前,那大批評論過我的文字搜集了,搜集得很齊備,編成了眉目分明的資料冊。
「文學研究,史料非常重要;某些聽後令人瞠目結舌的偏頗言論,往往生於史料上的盲點,當然再加上一點偏見和奇怪的心態。這是我想到要做一點史料整理的原因。」王博士在《編後記》這麼說。他在大學裏教文學,「講到香港文學的部分,總覺作家近在身邊,但資料零散,在教學上頗為不方便。評論文章固然不多,集於一冊以便閱覽和研究的,更是少之又少。學生做論文,要寫飲江、鍾偉民的評論,只能向我索取資料……」便利教學,是史料整理以外的另一個原因。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是十八歲那年認識王良和的,他比我少兩三歲,轉眼二十多年,但他對我的支持,從沒間斷。在學院教書,真正用心寫作的人不多,王良和是其一;我還有兩三個這樣的好朋友,不敢說名字,怕影響他們教務上的升遷;在黨同伐異,小人橫行,以欺詐為安身立命標準的「嚴肅界」,王博士和幾位作家朋友對我這個「文學叛徒」的支持,二十多年來,已飽受杯葛、排擠、疑忌、漠視、打壓……他們為一個朋友付上的心血和代價,也太多和太大了。
我從沒回報,甚至沒公開說一句感激和讚許的話;好朋友,大家都信任,心照。我曾經想過要「體諒」那些虛偽透頂、長期在學院毒害學子的所謂「嚴肅文人」;是曾經想過的,已經死了心。我過去羞辱他們,今後,會加倍羞辱他們。廢物和毒物,不要為難我的好朋友,我有恩未必報;有仇,是不會用你們「文人」的方法來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