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點與線:伊力卡山的道德人格 - 林沖

國際點與線:伊力卡山的道德人格 - 林沖

荷李活大導演伊力卡山(EliaKazan)去世了。傳媒發出的死訊中,提到他執導《慾望號街車》、《君子協定》、《蕩母痴兒》等傳世巨片;然而,這些關於伊力卡山的消息,亦提到了他的道德人格遠不如他的藝術人格──在五十年代籠罩美國的白色恐怖中,曾經是美國共產黨員的伊力卡山,供出了他的老朋友的名字,出賣了這些人。
伊力卡山在美國近代政治最醜惡的一頁中,扮演了一個極不光采的角色。五十年代,威斯康辛州聯邦參議員麥卡錫,在全國刮起一股反共風,在國會舉行了非美委員會(HUAC),說要揪出美國所有共黨分子和共黨同路人。當時,美軍在朝鮮戰場上和中共志願軍激戰硝煙未散,東歐和中國大陸又先後成為鐵幕的一員,美國極右派乘時而起,要找出「誰失去了中國」。

供出昔日同志名單
白色恐怖所到之處,差利卓別靈遠走瑞士,剛去世不久的格力哥利柏也險告身陷囹圄,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被迫離開實驗室……。伊力卡山因為在三十年代和紐約左翼劇團GroupTheatre走得很近,由劇團內的一些共黨分子介紹,在三四至三六年間成為美共黨員。其後退出美共的伊力卡山,想不到二十年後被召上國會,要他供出當年的同志。伊力卡山起初不允招認,到了後來,二十世紀霍士電影老闆史科拉斯對他說,若不供出同志名單,「這輩子不用在荷李活幹了」。最後,伊力卡山招出至少五個人名,包括他在話劇藝術中的良師益友。
麥卡錫之輩當然高興,伊力卡山則從此被同行唾棄,他的摯友、著名作家阿瑟米勒,在報上刊登公開信,猛烈批評他的行為。荷李活傳統上是民主黨和自由派陣地,伊力卡山出賣朋友永遠是荷李活人心裏的一根刺,永不忘記──甚至到了一九九一年,羅拔迪尼路還拍了一部《GuiltybySuspicion》,勾勒出五十年代白色恐怖下的荷李活;九八年,奧斯卡向伊力卡山頒發終身成就獎,會場內外都有反對聲音。
有一種很流行的說法,指美國人道德破產,利益至上,這未免以偏概全──伊力卡山到死仍被視為罪人,說他的片子藝術成就再高,也因為其早已破產的道德人格所蒙污。傳統的道德價值觀,在伊力卡山去世一事裏,仍然在湛湛藍天下遠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