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明
珠海書院新聞系學生邱建華反對箝制新聞的二十三條法案,加入反董建華政權運動,這本來平常不過。但系主任曹虹馬上發表聲明,說邱建華不是她學系的學生,又說邱建華不代表珠海新聞系等等。一九九七年之後,香港大專界真是無奇不有。
從前,台灣資助的珠海書院提倡自由民主,與中共誓不兩立;現在,香港台灣相繼變天,珠海書院也就變了。學生參政的自由,董建華政權資助的八所大學至今還未公然干預,珠海書院新聞系主任曹虹卻率先而行了。
春秋時,孔子學生冉求參政,做了魯國季孫氏家臣,孔子也曾經發表聲明,說冉求不是他學生:「非吾徒也,小子(你們各位同學)鳴鼓而攻之可也!」但孔子不認冉求,是因為他幫助季孫氏聚斂民財(《論語.先進》);曹虹不認邱建華,則是因為邱建華追求民主自由。這大概就是新舊中國為人師者的分別。
孔子對權貴向來無所畏懼。例如他曾到宋國,宋國司馬桓魋要殺他,隨行的學生提議快逃,孔子氣定神閑說:「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史記.孔子世家》)
珠海新聞系主任曹虹卻不同。學生反對董建華,她就擔心受牽連,擔心所辦課程不能獲當局承認。「天生德於予」五個字很簡單,能心安理得說這五個字的教育界領袖卻很少。
曹虹針對邱建華的聲明,使人想起宋朝開國之君趙匡胤一段故事。後周末年,趙匡胤任殿前都點檢,有意篡周自立,一時「點檢為天子」的傳言甚囂塵上。趙匡胤有點擔心,和家人商量:「外間言匈言匈如此,將若之何?」他姊姊當時在廚房,拿着麵杖走出來追打趙匡胤,罵道:「大丈夫臨大事,可否當自決胸懷,乃來家間恐怖婦女,何為耶?」(《涑水記聞》卷一)。
邱建華、曹虹都是女郎,但邱建華年紀小小,卻有大丈夫胸懷;曹虹算是大專學院新聞系主任了,卻只懂得怨邱建華「來家間恐怖婦女」。然則她不應學孔子振木鐸教人。她應該拿麵杖走回廚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