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甚麼事情都不做,只是寫作,日子,大概會過得不錯;我喜歡寧靜的生活,寫作,閉門造車,最容易過上這種簡單的生活。
為甚麼要「創業」?為甚麼要這樣忙亂?弄得自己生不如死,心痛頭痕?寫作,我一向當成事業,怎麼還要去創業?為了創業,這兩個月,我根本沒餘暇去從事正業:寫小說。我總覺得這部小說能寫好,小說的成就,才代表我的成就;我為甚麼擱置眼前的成就,去追逐另一種成就?人,從來不能夠了解自己;起碼,不能夠完全了解自己。
人的一生,有理想,有夢,有盲動。這樣沒來由地搞一家店,然後,再搞一家大一點的店,是理想?還是盲動?不知道。或者,人和植物一樣,落到一個地方,都渴望在那個地方生根,做一點事,作一點貢獻,好擺脫「人生如寄塵」的虛渺。塵,已經夠飄忽了,還是寄塵,能不教人心驚?於是,都沒事找事,為自己找一個落腳處,也為別人,找一個聚腳點。
或者,我再忙亂一兩個月,這個香港人和澳門人的「聚腳點」,就可以建成,大家就可以來喝杯茶,吃個燒餅;我已經在很偏僻的地方,發現古法炮製的燒餅和杏仁餅,就等「書店」佈置好了,再請客人吃。你問我這盤「生意」的概念是甚麼?日來,慢慢清晰了,就是一個「聚腳點」而已。
為了這個點,昨夜,有四個壯丁把不稱我心的地蠟鏟起來,鏟了一夜沒鏟完,今夜,仍要趕工密鏟;我每天看完小店,就到對面大店幫鏟,手一邊鏟,口,也一邊鏟,鏟天鏟地鏟仇寇;光是為了聚腳點的地蠟不黏腳,讓朋友聚得舒服,我就鏟得心力交瘁。創業難,無厘頭地創業,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