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真是忍受不了。要求醫生讓我用別的方法止痛。
「只有打止痛針,不過這種Ketorolac我很少打,否則會有副作用,影響肝和腎。」
針不必在肌肉中注射,我身上有許多個孔,可由手臂那個洞打入,其他的是套在鼻子上的氧氣管、吊鹽水的、排污的、尿道的。
手指上有一個像曬衣服用的夾子,只是比普通木夾子,有個紫外線燈在裏面,能探察體內的氧氣。這已是落後的了,上次查先生生病,住私家醫院,手指上的氧氣燈不用夾子,而是黏在食指尖端,發着亮光極像ET。
那一針也真的有效,痛楚逐漸減少,焦點模糊了,睡去。
到了晚上,又忍不住,再打一針,聽到護士們在說這種針只能打兩次,我很擔心又作痛的話,如何解決?
看自己的那副貓樣,管子這一條那一條,想起墨西哥女畫家FridaKahlo躺在亨利福特醫院的畫,那種無助和孤寂向誰申訴?
到了翌日下午,我已和痛苦說和,接受和擁抱了它。
「你按止痛藥吧!」護士說。
我搖搖頭,我知道那些嗎啡份量不夠,沒有用的。
已經躺了四天,身背和屁股的皮膚發燒,好在插入鼻頭的那管東西,已沒那麼難忍,代之的困擾是下體長出來的毛,像三天不刮的鬍子,一直刺痛生殖器周圍纖細的皮膚,異常的不舒服,暗咒那刮毛人。這個不適的感覺將維持三數月,至到變回虬髯客為止。
這時喉嚨開始發癢,一聲咳出。這一咳,傷口的肌肉像被撕裂,我整身顫抖。
「開刀時插了喉管,一定有痰。」護士說。
他媽的,早知反正有痰,就不必戒煙了嘛。真是冤枉。
【病中記趣.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