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實在不明白,日子,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兩年前,我每天還在那棵老榕樹下等車,榕樹和鳳凰木隔着彎路呼應,鳳凰木花開,那個大天篷紅一半,綠一半,美得教人不忍去。
然後,大瘟神要「搞活經濟」,工程亂「上馬」,不能住了,只好逃。
然後,連那麼老的一株巨榕,也沒有了;蔭人二百年的嘉樹,到底,敵不過害人六十六載的瘟神。
偶然回香港家去,在煙塵和打樁聲裏等車,不敢,也不忍抬頭,唯心裏悲歎:「日子,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這天,餵了垂死的野貓;傍晚,挽走家中最後一箱石頭,小黑明把車開到榕樹的殘樁下,載我到港澳碼頭。翌日,在澳門家醒了,看電視,原來坡上發生了「香港開埠以來最嚴重的交通事故」;坡下,都是救護車,重傷者,裹在黑袋裏的屍體,一個個讓人抬着從樹下過;樹已不是樹,是斷樁;人已不是人,是殘骸。
以後回去,等車,真怕遇上那二十多縷冤鬱的新魂。
然後,大瘟神又出現了!他到坡上「指揮」救援,再一次,假惺惺說空話。在血腥裏,他看到甚麼?看不看得見那急驟得沒人能忍受的轉變?我不迷信,但「地運」這回事,是有的;「地」,讓瘟神壞了,「運」一去,萬事皆凶。大瘟神,據說,你「委屈」也夠多的,還撐甚麼?退下來吧,就算給香港人沖沖喜,還大家一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