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虛 - 李純恩

故弄玄虛 - 李純恩

第一次聽見「情色」這個名詞,是一個台灣女人說的。這個台灣女人想寫小說,寫的當然是愛情小說。寫了一堆,拿去台灣的出版社,結果給退了回來。
她跟我說,出版社要求她在內容裏加一點「情色」,寫得「情色」一點。
我之前沒聽過這個名詞,就問「情色」是甚麼東西。台灣女人就兜兜轉轉解釋了一通,我聽了半天終於明白了:「唉,不就是色情嗎?」
「不同的哦!」台灣女人馬上搖頭。
「有甚麼不同?你說了半天,不就在說色情嗎?」
「不同吔!」她堅持情色不同色情,情色要比色情高檔。後來她就照着出版社的要求,在小說裏大加情色內容。寫完了拿給我看,笑得我要死,他媽的比《金瓶梅》還厲害!

台灣人就是喜歡故弄玄虛,每本書前面,一定有一篇煞有介事的「導讀」(好像不這麼一導,看書的人就讀不懂這本書了),「導讀」必找名人大家來寫,這些人擔此重任,當然要顯示實力,逼着弄點花樣出來。如果有個人因此將「色情」改為「情色」,故作新意,那麼盲目的崇拜者們,便也以為是新鮮事物。同樣是脫光了衣服幹的事情,卻因為一個花招而好像層次不同起來。
這「情色」二字,也在大陸開花結果,大陸上如今也情色長情色短,許多明明搞色情內容的人,將兩個字前後一調,便嘴硬起來,在被人責難的時候,道理也多了,浪頭也大了。反弄得責難之人兩眼茫然,以為自己搞錯了。
兩岸三地之中,最老實的,還是香港人,色情就是色情,喜歡或者不喜歡,一說就明白,哪來那麼多亂七八糟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