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飛行,晚上照例睡不好覺,閉着眼睛正矇矓間,忽然覺身旁有異,睜眼一看,暗暗的機艙裏,隔着走廊坐在第一排位子上的一個洋婦,正坐在位子上「跳」芭蕾舞。
她將椅背往後靠下,將雙腳擱在面前板壁上,人便成了一個「V」字。然後往前伸展手臂,做出各種姿勢。她長得五大三粗,手腳特大——起飛的時候她脫去鞋子,鞋子順勢滑到我面前,猶如激流中飄來一隻舢舨,起碼四十二號。
雖然手腳粗大,關節卻相當靈活,那雙大手,手腕可以反轉,與手臂又構成一個「V」字,手指也能反轉,與手臂構成「V」字。她便如此「V」來「V」去,如是個西班牙女人,可打響板跳弗拉明高,如是個中國女人,可跳「孔雀舞」。
而後,腳也動了起來,腳背後反,跟小腿構成「V」字,一會交錯,一會重叠,一會飛揚,一會碎步,「跳」得不亦樂乎。
坐在她旁邊的洋漢爛睡如泥,周圍許多人也都睡得死貓一般,令她「跳」得肆無忌憚。有時她會用眼瞥過來看我,我眯着眼睛裝睡,機艙裏光線極暗,她也就以為我也是死豬一個,便越跳越歡。
如此折騰了一會,她霍然起身,雙手撑在行李箱框上,合攏雙腿,翹起屁股,拉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在困身的飛機艙裏,就她一個舒爽無比,那豐臀越翹越高,裝了馬達一樣,看得我心癢難熬,恨不得也站起來拉拉筋,然後跟她共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