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風箏 - 區樂民

放風箏 - 區樂民

這天,我走上小山崗舒展筋骨;一個老人和一個中年人在山頂放風箏。
「不是那樣!」老人說:「你該趁風箏頭向上時收線,風箏頭向下時放線,它才不會衝下來。」
中年人一連試了幾次,還是失敗。
「上次不是教了你嗎?怎麼還不懂?真×蠢!」老人雖加入粗話,但語調是關切多於責備。
「你甚麼時候教過我?」中年人有點委屈地問。
「那年夏天,在石硤尾。」老人答道。
「哥哥,那是四十八年前了!」原來他們是兩兄弟。
老人看見我,問:「可否替我拿着風箏?我想幫弟弟放。」我欣然答應。老人確有功夫,不消半分鐘,就把弟弟的風箏放上半空。老人向我要回風箏,並道謝:「唔×該。」說完即滿臉歉意補充:「請別見怪,我們這些粗人嘴裏總不乾淨。」
老人繼續放風箏,他不時瞄瞄弟弟,又看看自己的風箏。老人的臉上長了許多皺紋,頭髮稀疏花白,但他展露的,是一個屬於小孩子的笑容。
風箏,把兩兄弟帶回四十八年前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