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人 - 蔡瀾

打死人 - 蔡瀾

岳華來新加坡拍電視劇,以為剛好碰上,能敍敍舊,但和他通過電話,才知已被隔離。
普通遊客不必,申請工作證的疫區訪客才要,加拿大來的岳華只有呆在旅館中不能出來,連到大堂或餐廳也禁止,衞生局隨時打電話查問,一知人不在,事情就鬧大。
「可惜,不然可以來家裏打一場台灣牌。」我這麼一說,更弄得他心癢癢。
回到新加坡,夜街少去,通常是和弟弟以及他的一群老友打麻將。
雀友之中有一位姓謝,是我留學日本的同學。還有一個是他的鄰居,姓黃,另外一位是新加坡畫家。
畫家的女友是個大陸來的運動健將,籃球冠軍,身高六呎,印象很深。
本來還有焦姣,但她已住不慣新加坡,和曾江一起回香港了。
辦完了父親的搬家典禮後,當晚在家陪家母吃飯,等老人家睡覺,即刻開枱。
四人圍戰,團員有老謝、小王、畫家和弟弟。弟弟先打,贏了三百塊坡幣,合港紙一千五左右,後來讓給我。

我一坐下,連敗幾副,一下子將他的老本輸得七七八八。
廣東牌不會那麼厲害,手風再不順,也沒那麼多,但是我們打的是台灣牌,連莊起來加倍計算,一連幾個,數目鉅大。
而連莊的正是那位畫家,這晚他手氣極佳,鋪鋪自摸。
突然,他的手僵住,像電影一樣定格,整個人倒下,有如心臟病發,又像中風。
我即刻打電話叫救傷車,十五分鐘之後才來到。這期間畫家血液通順起來,還能自己走進救傷車,轉頭說:「大概是自摸摸多了。」
這時大家才安心,講起笑來,都說要是死了才好命,有多少人可以打麻將打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