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安葬的墳地過一兩年就要夷平建屋,我們做子女的得好好再找個地方遷移。
就那麼巧,家兄擺靈位的善堂有空,一排排的方格,正好是他的頂上,要是下面的話就有點不敬了。
那個善堂叫「南安」是家母當年做校長的小學主辦的。聽母親的名字,特別留給哥哥,當今又把靈位給了家父,旁邊還有一格,預定媽媽百年之後住,一家人又住在一起,有個照應,像冥冥之中的安排。
為了這件事我到新加坡走一趟,弟弟已經請了一位師父來鑿舊靈位,他是個專家,帶了工具和雨傘前來,第一鑿開始,講句吉利話,再第二第三,我已記不起他說了些甚麼,反正很用心敲開,取出骨灰盒,由家中長子(哥哥去了就輪到我了)捧着,傘由姐姐替我遮頭,因為陰物不能照到太陽。
一路捧到新住宅,一位道士把骨灰移到方形的大理石盒中。這是第二次看到,上次火葬時撿出見過,記憶猶新。
所謂的骨灰,已不是灰,剩下一塊塊骨,大的火葬後取出時已敲碎,變成兩呎左右的細塊,顏色雪白。
爸爸的學生林潤縞是位通天曉,他說爸爸生前健康,骨頭才是白色的,許多人變成褐色,是體內留着污穢。
「為甚麼爸爸不留舍利子?」我問。
「哦,」縞兄說:「所謂的舍利子,也不過是大腿和盤骨之間的那粒圓形的骨頭。老和尚吃齋,骨頭也白,那個部位沒給燒裂的話,就變成舍利子了。」
他的科學分析有點說服力,我聽了也將信將疑,不求甚解。
今後清明回來,和哥哥的墓一塊兒掃,總之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