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朋友來電話，上海現在除了口罩缺貨之外，體溫表也賣得斷市。
他們說的體溫表，是老式的水銀表，分口探和肛探兩種，口腔表賣完了，肛門表也賣完了。
口腔表和肛門表的分別，在於水銀表頭的形狀。前者是長的，後者是圓的。
在我們很小的時候，都用過肛門表，護士或家裏的大人，先在表頭上抹上一點凡士林，然後一下子插進屁股，先是一涼，夾上一分鐘，再抽出來的時候，則熱乎乎的，好像不小心拉出屎來，十分難受。要是不難受而享受，那此君便有長大之後斷袖分桃的潛質了。
開始用口腔表了，說明這個孩子長大了。
起初用口腔表，大人小孩都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咬碎了玻璃，水銀滾進肚子裏去。這種情形我見過，不過那個孩子被玻璃扎得一嘴血之際，竟能在大人的喝叱聲中，把嘴裏的水銀吐出來，白白的水銀噗地跌到地板上，迅速聚成一個小圓球，順着地勢滾動起來，有些詭異，像似活物。
口腔表和肛門表雖然形狀不同，但效用是一樣的，只是肛門裏雖非古道，但必有熱腸，所以溫度比口腔高，量出來的體溫，要減去一度才作準。
兩種表，其實都可以含在嘴裏。二十多年前，我在上海瑞金醫院的急診室裏就見過一個心不在焉的護士，把剛剛從一個男孩屁股裏拔出來的肛門表，塞進了一個張着口的男人嘴裏。她也沒有做錯，不過是忘了抹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