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錦濤南下廣東已二十多天了,中國官場卻因為他這次南巡而起了驚人的變化:中共高層打破傳統,順應國際的呼聲,公開北京市疫情,並將兩名涉嫌隱瞞疫情的部級幹部炒掉。這是北京官場多少年沒有過的新氣象,難怪有人將胡錦濤南巡廣東,與鄧小平九二年的南巡相提並論:一個加快了經濟改革的步伐,另一個則輕啟了政治改革的大門。
現在就對「胡南巡」下此結論,為時尚早,他的抗炎策略會否成功,還是未知數。但胡錦濤南下廣東,確實是中國政府處理非典型肺炎危機取態的分水嶺:從不許報道、不許討論,到公開疫情、討論疫情。這都是胡錦濤從廣東回京後所作的決定。
無論是北京消息,還是已公開的材料,都證實江澤民和他的心腹愛將一直反對將真正的疫情公開。而胡錦濤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採取同樣的態度。但上月十日,也就是世界衞生組織專家完成在廣東考察、回北京見了吳儀之後,胡錦濤忽然南下廣東,考察了六天,態度就作了很大的改變。廣東省新聞界人士說,胡當天來得相當突然,各大新聞單位雖然在前一天接到了通知,表示有中央領導來廣東視察,但沒說明誰人。當時大家還以為,是剛卸任省委書記的老領導李長春要回娘家。
讓人更意想不到的是,大家以為胡錦濤此行的目的,是為廣東省打氣,鼓勵廣東人「抓住機遇,加快發展」,但實際上胡錦濤是親自到廣東走一趟,調查非典型肺炎疫情。他召見了董建華,了解香港的情況,接着又到廣州的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視察。據說,胡錦濤還當面訓斥了廣東省領導隱瞞疫情、躭誤時機。
這次南巡廣東至少讓胡錦濤親身了解到問題的嚴重性,遠不是中國宣傳機器所宣傳的那樣「已受到了有效的控制」。回京後第三天,待政治局常委都回到北京之後,胡錦濤馬上召集了一次常委會,決定向非典型肺炎和失職高幹宣戰:「不得瞞報、緩報疫情。」
這是胡錦濤第一次向江澤民「說不」,需要很大的政治勇氣。當時疫情已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胡錦濤最安全的做法,應該是繼續執行江澤民定下的措施,萬一疫情失控,他也不用負責。但他選擇了與之完全相反的取態。這是很大的政治賭注,他只有溫家寶這一位政治同盟,其他常委不是口是心非,就是撒手不管,一旦胡、溫的處理失敗,兩人可能要付出沉重的政治代價。
可幸,從近日的發展來看,雖然感染人數還是不斷增加,北京、山西、內蒙古的疫情依然嚴峻,但人們的恐慌心理已開始慢慢地穩定下來,成功遏止疫情的機會又大了幾分。而且,國際社會對胡、溫兩人的處理手法高度稱許,國內也是譽多毀少。相反,江澤民人馬則表現得進退失據,一直被外界的批評牽着鼻子走。
江澤民和他的親信開始時對胡、溫的「反叛」不以為然,以旁觀者的姿態等看兩人失敗的「熱鬧」。可是,隨着國內外批評江澤民等人的聲音日漸高漲,甚至有內地網民在網站張貼文章,毫不客氣地指摘「那些可恥的看熱鬧的小人必將遭到人民的唾棄」。面對國內外、黨內外的批評,加上胡錦濤在學習「三個代表」問題上作出讓步,賈慶林、曾慶紅和黃菊等人這幾天紛紛亮相,表態支持抗炎。
抗炎成功後,胡、溫的權力有望更加穩固。問題是,兩人會進一步推動政治體制改革嗎?若答案是肯定的話,「胡南巡」才算是重要的歷史事件,否則,這只不過又是另一齣中共內訌的權謀把戲而已。
記者:張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