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銀行舊廣告,老夫老妻訴說當年情:為見你一面,每天幫襯你的麵檔呀。廣告停播已久,SARS奪命未停的日子,心頭有幼針猛刺一下,原來見一面是這樣難。最後的說話,不論有幾情深,都有未能講的遺憾。這刻鐘耳畔響起的,並非有線新聞尾段播出「疫廈」名單時的背景主題歌"WeShallOvercome",全城聽歌強迫自學樂觀,惡補逆境求生,為時似乎甚晚。遙遠的他,不可以再歸家,張學友聲沙沙唱出C腔,你心裏沙沙地淌淚。你愛上的,是個從此以後,不能回家的人。約定見面的地方,以往在馬莎門口、天星碼頭行人隧道與石板街生果檔。今天換了廠景,是暫時生人勿近的ICU。接通電話後你飛的士趕去醫院,那個才沒回家兩星期的人,音容宛在,只是,在醫療氣喉插到麻麻密密的場地中,已是朱顏改。你問,能跟他說兩句話嗎?可是,說甚麼也不能把病榻上的人帶回家了。醫生解釋,病人對藥物沒反應。你能理解,他是慢慢走遠了,針已然拮不到肉,他沒痛楚地離開了家,朝住反方向另一頭岸邊去了。在那裏先把營地打理妥當,佈了個劈酒樂園的局,他他條條靜候愛人死黨前來,大團圓。翻抄EmilyDickinson《因你即將遠去》詩句中一段:「來世於我是空蕩的家,除非在救贖者臉上,我確認出你的容顏來……」容我替你抹乾眼淚,後會,早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