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頁的網友提出:「『穩定壓倒一切』的提法經不起實踐的考驗」。這說法,點中了當前中國處理SARS疫情的要害。
SARS疫情,因禍延全球,引起國際社會強烈反應,對中國經濟帶來衝擊,使中共高層領導不得不免去張文康與孟學農的官職,胡錦濤與溫家寶則嚴令各級政府不得隱瞞疫情,接着是中國公布的疫情最新病例大幅飆升。於是,海外一些不明所以的評論家就誇獎胡溫體制的「鐵腕作風」,「真心問責」,「有改革決心」啦。香港更有不少人寄望胡溫也以鐵腕來對付董伯,與香港問責高官。
大家都產生「美麗的誤會」了。首先,要中國改變它的「穩定壓倒一切」的國策決不容易,這個國策是由專權政治所決定的,專權政治不改變,「穩定壓倒一切」的國策就不會改變;其次,免去張、孟二人官職,並不是因為他們防疫抗疫不力,更不是因為他們隱瞞疫情,而只是在國際輿情洶湧與國際制裁聲中,如劉曉波所說,找兩隻替罪羊而已;因此其三,儘管港人對董政府怨聲載道,要專權政治放棄一個雖無能卻是他們所信賴的人,真是想都不要想。
讓我們分析一下,所謂「隱瞞疫情」,是向誰隱瞞?如果說是向公眾隱瞞,那麼隱瞞疫情的絕不是僅僅張、孟二人,而是至少包括鍾南山、黃華華、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在胡溫提出不得隱瞞疫情之前,都向外界隱瞞。倒是孟學農向外界說過老實話,他公開表示:北京三月一日就出現病例,由於時值「兩會」期間,為求穩定,才決定不公布。
因此,為求穩定,發生任何災情都要向外保密,是中共黨內的共識。「不得隱瞞」只是下級不得向上級隱瞞而已。下級隱瞞,使上級無法掌握情況,中共認為這才是問題的要害。而向外保密,則是一貫如此,從來如此。
憑甚麼來維持穩定呢?民主政治依靠的是多黨政治、三權制衡、言論自由對執政者的監督與讓人民有宣洩渠道。專權政治依靠的是胡蘿蔔與大棒,胡蘿蔔是發展經濟,讓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對物質生活有所追求;大棒是軍隊、警察、監獄、嚴刑峻法,此外就是控制訊息流通。控制訊息是關鍵性的,因此在中國不容許有獨立的、自由的媒體。依靠胡蘿蔔與大棒,中共可以應付法輪功、愛滋病、下崗工人抗議、少數民族與農民抗議。但應付SARS就無能為力了。
面對SARS的挑戰,用錢用武力都無法解決問題。它的有效控制首先要依賴公開詳實的訊息傳播,其次要有資源充裕並面向公眾的醫療體制,其三須有具效率的行政官僚去推行政策。這些要件恰恰是一個專權體制最薄弱的環節。
天方夜譚的魔瓶開啟了,SARS這個萬丈妖魔正「灑向人間都是怨」。它也向中共的政治體制提出挑戰:要繼續維持專權政治的穩定,還是要向多元政治的路向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