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雨聲叮一聲 - 林振強

雷聲雨聲叮一聲 - 林振強

太多聲音,我會覺得嘈吵;太少聲音,又嫌太靜。太嘈令人頭赤,無法思考,太靜令人胡思亂想。究竟幾多聲音,才是「剛好」?
當然,追求「剛好」,等於追求「完美」,即是等於「戇居」。
世上是沒有「剛好」的。你不是擁有太多空閒時間,就是太少空閒時間。你不是腿太短,就是下巴太長。雖然長下巴怎也好過長舌,但長舌頭不用時可以收起來,長下巴用與不用也得拋頭露面面對殘酷世界。(其實,甚麼時候才需動用長下巴?)
有些聲音我很喜歡聽。開汽水時,鋁罐發出那痛快的「嗤」一聲。微波爐「叮」的一聲,表示等待完畢了。啤啤的聲音(不哭的時候)。一件被彈奏得很好的樂器發出來的聲音。大清早遠處傳來的鳥聲。

對於某些聲音,我有特別的感覺。這些聲音我不喜歡一個人聽,但要是有人和我一起聽,感覺截然不同。好像,如果晚上我一支公食即食麵時聽見雷聲雨聲,我會感到分外寂寞,差不多想立刻播些成人光碟,讓那些叫床聲蓋過悶雷鬱雨。假如雷雨夜有美和我一起食麵,雷聲雨聲頓變得浪漫。行雷時,當她說「好驚呀」,我就安慰:「唔使驚,我喺度。」平日一個人午夜聞雷,會怕得要死,不過,這秘密我當然不會向她透露,免得她以為我做過甚麼虧心事。
海浪聲我也害怕一個人聽,它們總令人想起太多東西。我不喜歡想起太多,「剛好」就夠了。但,早已說過,世上沒有「剛好」這回事。有幾多錢才是剛好?有幾多歲壽命才是剛好?
不過,假如一個雷雨夜,吃完一碗「叮」熱了的即食麵之後,有一個靚師奶,單對單對着一個麻甩佬,半嗔半笑的說:「好衰㗎你。」這又好像「剛剛好」。
也許世事偶爾會有例外。也許我最愛聽的聲音,就是那句「好衰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