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島先生從日本來到香港,已不記得有多久了,只聽他說過暴動那一年,他帶了一群留學生,住在旺角中藝對面的賓館,目睹社會的動亂,心有餘悸。
儘管經過幾回風波,福島先生還是愛上香港,不肯離去。但他搖頭:「就沒有這次這麼厲害,應該見底了吧?」
「你還不回日本老家?」我說。
「我不是日本人,我是沖繩島人!」福島抗議。這一點他倒是分別得很清楚,雖姓福島,但從不認祖先。如果活在軍閥年代,一定被抓去槍斃。
不過福島還是在日本本土唸書的,結交的同學,至今還是一年一度共聚於櫻花樹下。這一次,大家向福島說:「你在香港很忙,可以不必參加。」
「真的只是些豬朋狗友!」福島大為激動,尤其是在看到那群人傳來的電郵,都是一些大吃大喝後醉倒的照片。
被困在這個小島上,福島也不在乎。他已是半退休狀態,做了數十年的成藥生意,已略有儲蓄,和太太兩個享享清福,沒有下一代,也逍遙自在。
福島最大的樂趣,除了和我們打打廣東麻將之外,就是在街上溜狗,他們兩夫婦愛狗如命,當成己出。
「這個星期我老婆去醫院做個小手術,我一直陪她,沒出門半步。」他解釋缺席雀戰。
「狗呢?」我問。
「寄養在動物旅館裏。」他說:「昨天去接他回來,看見我直搖尾巴,小雞雞也翹了起來,要我替他打飛機。」
「甚麼?狗也要打飛機?」我笑了出來。
「唔,」他說:「人有需要,狗也有呀,上一隻養的是母的,還要替她綁月經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