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專欄:且聽所聞 - 李怡

李怡專欄:且聽所聞 - 李怡

立法會國家安全條例草案委員會上周討論國安條文時,吳靄儀議員質詢:解放軍在憲制上屬於黨而非屬於國家,解放軍會否被理解為「外來武裝部隊」?保安局長葉劉淑儀即以不屑的語氣表示「聞所未聞」,然後讀出憲法相關條文,解釋解放軍屬於國家,並質疑吳靄儀所言「出自何經何典」。
葉太既「聞所未聞」,又不知出自「何經何典」,那就讓筆者開開她的茅塞吧。
就在星期天(四月六日),《解放軍報》公布了《軍事法規軍事規章條例》,在這《條例》的第三條明文規定:「制訂、修改和廢止軍事法規、軍事規章,必須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為指導,貫徹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堅持以提高戰鬥力為根本標準」。
如果說這個《條例》四月六日才公布,因此葉太不知道,那麼由這條例所取代的一九九三年八月三十一日中央軍委發布的《軍事規章、軍事行政規章備案規定》也有相關的條文。一句話,「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是中共執政的絕不能改變的原則。
按說,既然中國共產黨已是執政黨了,何以不能在國家的人事布局上體現黨的領導呢?何以軍隊不能歸屬國家而由黨在領導國家機構中發揮對軍隊的領導作用呢?
這是一個在中共黨內有爭論的問題。在一九九一年,中央軍委副主席楊尚昆及總政治部主任楊白冰,在《解放軍報》提出「軍隊國家化」的問題,導致軍委主席鄧小平大怒,認為這是要改變中共建軍以來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傳統,為此而導致楊尚昆和楊白冰在九二年中共十四大時下台。

從此以後,再也無人敢於提出「軍隊國家化」了,葉太既然相信軍隊從屬國家,那麼她可以試一下以此觀點寫成文章,向《解放軍報》投稿,看看會遭到甚麼命運。
中國憲法上確實有「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領導全國武裝力量」的條文,但這個「國家軍委」與「中共中央軍委」屬同一套班子,兩個不同招牌。而且先由中共全國代表大會選出黨的「中央軍委」,然後原班人馬的名單再提交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蓋一次橡皮圖章,產生同一套班子的「國家中央軍委」。國家軍委是「領導全國武裝力量」,而黨對軍隊則是「絕對領導」。「領導」與「絕對領導」,哪一個更具權威不言而喻。
為甚麼中共一直不允許「軍隊國家化」呢?這是中共建黨以來「槍桿子裏面出政權」原則的體現。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背後意涵是:萬一國家的執政權丟了,黨控制的軍隊仍可以再次用武力來奪回政權。另一方面,從鄧小平到江澤民,都在表面「退休」後,仍可用軍委主席的身份,佔據垂簾聽政、以軍干政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