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微不足道的東西,直至它不在你身旁,你才覺得它比你想像中重要。廢紙簍就是這樣的東西。
坐在沒有廢紙簍的地方,我總是覺得不大自然,因為需要小心翼翼。好像,萬一打噴嚏,我當然要用紙巾「包雲吞」。赤手空拳、不用紙巾「包雲吞」,雖然有型有款有氣勢,但我大不喜歡,你呢?好了,包着大嚿雲吞的那張濕濕的、就快有東西滴出來的紙巾,在沒有廢紙簍的地方,怎處理好?
要是當時在街上,那還易辦,讓濕紙巾漫不經意地「跌」了在地上就算了。如果在自己的家裏發生,就不大方便了,我得從坐得舒舒服服的地方(可能是電視機前的沙發,可能是婦人的大腿)站起來,尋覓廢紙簍,還要在那塊包了雲吞的雲吞皮溶解之前找到。
最尷尬的,就是當時在一些高雅且斯文、但沒有甚麼廢紙簍的場所,例如博物館。我問你,你好意思在這些一塵不染,四周都有藝術品望着你的地方,把包着你的DNA的「雲吞」棄在地上嗎?厚顏如我,也不好意思這樣做。
惟有把那「相對濕度」過高和就快爆裂的「雲吞」,忍着驚慄,塞入褲袋。然後,盡量忘記,就像忘記一段不愉快的情緣。
我的辦公桌下,一定要有一個廢紙簍。除了方便盛載「雲吞」之外(工作時,口水鼻涕特別多,屎尿更加不用說了),那廢紙簍還要負責載起我扔出來的大量廢紙,例如文件,和本來包着薯片、嘉應子、陳皮檸檬等美食的紙張。我需要吃大量零食,才做出「少少嘢」。
微不足道的人,最需要和微不足道的東西相依為命。你可以拿走我的宏大的理想,別拿走我的廢紙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