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的確五十年甚至八十年不變。
活了那麼多年，自己的口味經過不少轉變，由沒有品味，變為懶有品味，近年再成功變回徹底沒有品味。打扮也精益求精，變來變去，從開襠褲裝，普通學生裝，學生王子裝，阿哥哥裝，迷幻嬉皮裝，上班族powerlook裝，變化至今時今日的街坊阿伯裝，變化次數真是多過我現有的牙齒。
但變化似乎最少的，就是我的早餐。
自從戒奶以後──戒奶之前我沒有甚麼自主權，你有沒有？──每朝也要吃麵包。小時候的麵包，沒有甚麼「料」，都是白方包，搽些好像牛油的東西；想「豪華」一點的時候，就倒些煉奶或砂糖上去。不搽牛油時，有時我會搽「酸漿」。「酸漿」是人家用來搽熱狗的漿，用來搽白麵包，實在不大好吃，但搽了「酸漿」的麵包，變得很滑，讓你可以高速把它一口吞掉，然後比其他同學更早跑到球場踢足球。
後來出來打工，午餐盡量每天不同，否則覺得沉悶。但早餐卻堅持每日一樣：腸蛋咖啡。還一定要有一塊包，多士也好，餐包也好。同樣的早餐，吃了幾十年，為何還樂此不疲，連我自己也不大明白。
現在年紀大了，蛋不敢多吃，香腸不敢多咬，咖啡不敢多喝，但包不可以不吃。沒有吃過麵包的早上，總是不覺得飽，辦事欠缺衝勁，大解缺乏信心。間中早餐食粥。粥很好味，我很喜歡，尤其是裏面有許多材料的那些。可惜，食完粥之後，就飽得吃不下我心愛的麵包，所以早上我避免食粥，除非，有麵包粥。
要是與婦女共享床上早餐，那就更是萬萬不可食粥。滾熱辣的粥，倒了在滾熱辣的陽具上，將不會是個愉快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