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的啟示

奧斯卡的啟示

文化評論員 仰止

飾演波蘭鋼琴家史標文的艾德烈邦迪從被炸爛的房間走到街上,觀眾和他都赫然看到整個城市變成一堆堆斷垣敗瓦,經過戰火蹂躪後的驚人影像,令人目瞪口呆。奧斯卡評審諸公,破天荒將最佳導演頒給一個衰十一(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的波蘭斯基,令到真正懂得電影藝術的人感到欣喜。影片當然是一部反戰電影,將獎頒給它,反映了奧斯卡以往親政府的形象似有所改變。只是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鋼琴戰曲》講的是一個猶太人的故事,而今屆最佳外語片《NowhereinAfrica》也是講述二次大戰時,一個猶太人家庭為逃避戰火而到達非洲的事,在現今各民族、各地方努力建構自己的歷史,並且從這種再建構中重新認同,這兩部重寫猶太人的電影,實際上也有點代表性,同時獲得奧斯卡,也許並非單純的反戰,更非無的放矢。
翻看今天奧斯卡參賽電影,大部份都是取材於歷史,包括我們的中國代表《英雄》,也是對秦始皇歷史的再詮釋。馬田史高西斯野心巨大,卻在奧斯卡內全軍盡墨的《紐約風雲》,更是刻意地重組紐約,甚至整個人類的暴力史。

非無的放矢
《芝加哥》以兩個極想名成利就的兩性,作為芝加哥以至美國二、三十年代的另類歷史。積尼高遜競爭最佳男主角失敗的《薯嘜先生》,對中產階級男性人生的檢討;《筆姬別戀》講述墨西哥女畫家卡羅的悲慘一生。一下子這些歷史的再檢討,當然不是偶然現象。
自上個世紀歐洲共產主義的沒落,加上所謂全球一體化的趨勢來襲,地球每個國家?民族,甚至各階級?性別之間的形勢,都需要來一次徹底的重組,在各自卡位作戰之時,當然要重新建構自己的歷史,以爭取地位,尤其在後九一一的年代,這種對自我過去的認識和認同,更成為當務之急。波蘭斯基的《鋼琴戰曲》後半段才是電影的精華,史標文在愈來愈孤立無援,最後在廢墟掙扎求存,是波蘭斯基一向以來「存在主義」的主調:一個平凡得甚至沒有太大個性,隨波逐流的人,如何在殘酷而荒謬的環境下求存。在建構猶太歷史的同時,更進一步提升了影片的主題,不像其他電影,只着眼於自己民族、階級、性別那樣狹隘,波蘭斯基的胸襟和電影技巧,委實比其他荷李活導演高幾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