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反對侯賽因,我就要回去保衞侯賽因!」「車上是我生病的丈夫,我們要一起趕回去跟伊拉克人同在!」「美國軍人的母親,準備收屍吧!」
在往返伊拉克的車站上,一群伊拉克人痛罵「美帝」,用手比了V的勝利手勢,急着要趕回伊拉克,原價一百五十美元的車費,也因為伊拉克人載伊拉克人,全部免費!
在伊拉克西邊,也就是他最友善、但也已經半公開背叛他、讓美軍駐防的鄰國約旦,首都安曼的一個不起眼的車站上,聚集了許多伊拉克人,他們是因為害怕戰爭而逃離家園的伊拉克難民,正趕回伊拉克,為他們祖國奮戰。
「我們伊拉克真要有生化武器,絕對會用來對付美國的!」二十七歲的哈森,伊拉克人,經常往返伊拉克跟約旦,兩個月前他到約旦來做生意。拎着行李,從車站餐飲區,衝刺一百公尺,到馬路旁等載他回巴格達的車子。還有多少人跟他一樣有這樣的想法呢?「我!我!我!……」八、九個來跟他送行、也是伊拉克人,不約而同舉起手來,「晚上,我們也都要回去伊拉克!」一群人互相搭着肩膀大聲回答記者的問題。
這個車站叫馬達哈,專門接載每天往返巴格達與安曼商旅的通勤車站。近四個月,美伊衝突白熱化以來,從安曼到巴格達的商旅大幅遞減,「大概只剩下伊拉克人還敢搭車去巴格達吧!」在車站工作八年的阿巴斯告訴記者。
即使是夫妻,也有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問題!有人逃難,也有人想為國犧牲,「你現在看到躺在車上的,就是我丈夫,他還在復元中。」海拉說,二個月前,帶着他的丈夫,從伊拉克到約旦看醫生。問他為何大戰當前,還要帶着生病的丈夫,回去隨時都可能會爆發戰爭的伊拉克?這位接受採訪還會害羞的五十二歲回教徒以堅定的口氣說:「因為我還有家人在伊拉克,而且我們是伊拉克人,所以我們現在都要趕回去!」
「馬革裹屍」對執着的軍人來說,是他的「輕」,但對愛他的家人來說,卻是難以負擔的「重」!另一群伊拉克的司機圍着記者,問他們若有機會,最想跟美國總統布殊說的一句話是甚麼?其中一個人用食指指着記者,把記者當作布殊說,「美國軍人的母親,你們趕快把兒子召喚回去吧,否則你們就趕緊準備棺材吧!」
面對殘酷的戰爭,任何軍事領袖,都必須鼓勵民心士氣,就算是狡辯也在所不惜!極權國家如此,所謂民主國家何嘗不是!記者問,面對美國這麼強大的對手,難道你們都不害怕嗎?「怕?誰遇到戰爭不會怕?連美國人也會怕吧!」其中有一個人這麼說。那麼認為伊拉克會戰勝美國的請舉手──「一個、兩個、四個……九個」原以為他們會毫不猶豫立刻舉手,但說實在,他們手舉的有點慢,幾乎沒有人舉超過頭。
《蘋果》記者 陳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