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不是通過任何民主程序產生,而完全是在黨意的操控之下被篩選出來的;儘管人大、政協的選舉都是等額選舉,代表與委員只能在贊成、反對與棄權中作選擇,而不能選舉自己心目中的人選;然而,在這個蓋橡皮圖章的過程中,圖章蓋得深還是淺,仍然多多少少反映了一點民意。
政協主席選舉中,賈慶林的得票數僅僅比九十九歲的巴金高出六十五票,而低於其他二十五名政協副主席。巴金的當選副主席,本身就是一個荒謬劇。他長期卧病在床,不言不語,幾乎已是植物人,他如何出任一個副主席的職務呢?因此,巴金較低票當選是很自然的,不向他投贊成票的政協委員,還多多少少對政協的工作有一份尊重。而賈慶林以次低票當選主席,恐怕同他傳聞牽涉「遠華案」有關。江澤民對他力保,也使大陸許多人不服氣。賈慶林自九六年上調北京後,一直政績平平,北京市民對他沒有甚麼好印象。
國家領導人選舉中,國家副主席曾慶紅得票率只有百分之八十七點五,有三百多張反對票與棄權票;軍委主席江澤民也有近三百張反對與棄權票。這都反映了人大代表中不少人對二人的操守頗有微詞。江、曾二人的兒子,都傳聞藉父親權力而謀求私利或企業高職。曾慶紅幾次想進入中共政治局,都被其他政治局常委或政治局委員否決,十六大前只是政治局候補委員,到十六大才連跳兩級當上常委。江澤民迫其他到了年齡界線(七十歲)的老人甚至將到年齡界線的李瑞環退下,而他則繼續戀棧權力,這些表現都使稍有良知的代表不會沒有感覺,尤其是身居內地、對高層運作有所了解的代表。
在選國家主席時,胡錦濤的反對與棄權票只有七票,得票率達百分之九十九點八。這反映了代表們期待中國的政局有所改變。投票選國家主席時,竟有兩票投給江澤民,選國家副主席時,也有一票選江澤民。筆者認為這不是開玩笑,而是對這種欽點的選舉制度的反諷,而反諷的含意很清楚,就是表示一切人選都是江澤民一人所操控的而已。
兩會期間,在大陸稍有與官方意見不同的聲音,一是鮑彤,但他的意見只可在海外發表,另一是毛澤東的前秘書、八十六歲的李銳。李銳的專訪在廣州《南方日報》旗下的《二十一世紀環球報導》刊登,這份報紙也因刊登這篇專訪而被廣東省委宣傳部勒令停刊了。
李銳在訪問中,批評毛澤東晚年搞的「文革」與「邪教」無疑,又批評鄧小平因「擺脫不了舊的認識、舊的習慣」而無法進行政治改革。他建議政治局常委的連任只能以一屆為限,領導幹部不能在黨、政、人大、政協間輪流轉,該退就要真退;不能甚麼事都一把手說了算,要實行真正的選舉制度。李銳的話,在中國自然甚得人心,這也是中共領導人未等兩會開完就要封殺他的聲音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