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冒汗，鼻哥窿無肉，但我盡力不讓身邊的人知道。
自從第一次處男約會女性之後，我沒有試過這樣驚慌。事實上，那次約會的驚慄程度，比起今次，簡直是蚊髀跟恐龍髀──而那恐龍還是經常有做gym的那種健碩恐龍。
「慢啲，慢啲。」我努力保持聲音和平時一樣，但我知道聲音已高了幾個調子，可能已接近女孩子的尖叫聲。
這些一切不尋常的生理和心理反應，都是因為我在一部好像不會行直線的汽車內，教兒子駕駛。當時我們父子身在美國這個准許父母或朋友充當教車師傅的國家。不知道有沒有人做過統計，幾多美國家長，在教子女駕車時被嚇死了？
「唔好突然扭軚！」我的頭顱差點給fing至撞向玻璃窗。為了不讓兒子也驚惶失措，我把「！」號吞掉，平靜地再提醒：「慢慢嚟，下次慢啲扭軚。」他說：「我知道。」年輕人甚麼都知道。
兒子繼續駕車，我繼續暗中心驚膽跳。一分鐘長似一個夏季。
「停！停！停呀！哇！」我用盡力踩那隱形的煞車掣（有形的那個煞車掣，在兒子那邊），車底快給我踩穿了。撞向前面那巨型垃圾箱，似乎是無可避免的事。我知道我不應該連「哇」字也溜口說了出來，出賣了我的歇斯底里。
車子卻偏偏在垃圾箱前停了下來，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兒子對我剛才的表現，有點不滿。
被嚇至就快標出尿液的我，好想一手把軚盤搶過來，並怒喝：「等我嚟揸！」但要是我這樣做，兒子一世也學不會駕車。
「繼續揸吖，小心啲。」我強迫自己鎮定地說。
不讓他自己去做，他永遠不會做，雖然我可以一切為他做妥。但，我要的，是自己安心，還是他能夠自立？
怪不得許多迫自己對子女letgo，讓他們試試翅膀飛得有多高的家長，暗中其實都嚇到鼻哥窿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