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財政司長發表財政預算報告的前一天晚上,我坐在養和醫院的病床上,準備在第二天一早作一些身體上的檢查。
醫院病人不多,雙人房間裏只住了我一個,靜悄悄的,看書最好。
看的是沈從文散文,說的當然是他的家鄉湘西,其中有一段從湘西民工修的公路說起:
「只要領導有人,交付他們(湘西山民)更困難的工作,也可望辦得很好。……看看沿路山坡桐茶樹木那麼多,桐茶山整理得那麼完美,我們且會明白這個地方的人民,即或無人領導,關於求生技術,各憑經驗在不斷努力中,也可望把地面征服,使生產增加。……只要在上的不過分苛索他們魚肉他們,這種勤儉耐勞的人民,就不至於鋌而走險發生問題。……任何捐稅,鄉下人都有一份,保甲在糟蹋鄉下人這方面的努力,『成績』極之可觀!……負責者既不知如何負責,因此使地方進步永遠成為一種空洞的理想。」
沈從文寫的,是半個多世紀之前的湘西山區,說的是離我們很遠的生活和不相干的山民,但在今天的香港重讀這一段文字,隱隱約約間,又有許多共鳴之處,本來很遠的,似乎又很近,好像不相干,卻又相干。你覺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