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 - 吳靄儀

暴風雪 - 吳靄儀

二月十五日星期六晚上抵達耶魯,星期日中午跟香港同學聚會,晚上蕭教授在家裏請中國法律留學生晚飯,談了一個晚上,弄到差不多凌晨二時才上床睡覺,次晨八點鐘才起來,拉開窗簾,原來園子裏已下了厚厚的一層白雪,落地玻璃窗框外望,可見已有八九吋埋在雪中了。
而柳絮似的雪花正不停地飄下,時而被疾風捲起,成片成陣,隔窗都聽到嗤嗤作響,驟聽像雨聲;又或捲成漩渦,像隱形的仙人解舞。前前後後園子裏的大樹,粗幹禿枝積雪,長春杉樹一叢叢針葉堆雪,輕輕盈盈,三四吋高。幾株矮叢的Orleander半埋在雪裏,葉子早低重捲起。極目渺無人蹤,只有偶然的一兩隻小松鼠輕身躍過,在白皚皚的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足迹。
聽電台廣播,原來這是自1996年以來最大的一場暴風雪,暴風雪警報都已發出了,估計要颳一整天,直至深夜,總共會有十八至二十二吋的雪。
當天的活動當然都取消了,無端清閒在家品茗看書賞雪,隔一會就到落地玻璃窗查看雪深,看它迅速升到十多二十吋,然後看窗外的Orleander,差不多快要沒頂了,因為除了直接從天而降的雪花之外,還有隨風自他處飄來的積雪,於是不同方位,雪的深淺也不大同。
蕭教授童心未泯,藉詞為我拍照留念,一定要出外踏雪,惟有重重裹着毛衣、雪褸、長靴、大毛帽子、手套,推門出屋。可是那門也不易推開,用力推幾吋,就要伸鏟子出去鏟掉積雪開路,一腳踏下,雪深及大腿,幸而小心謹慎,才不致變倒地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