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雪。
從落地玻璃窗望出,庭院中的松樹像一把把的大雨傘,但只見傘骨,原來立了一枝高柱,從上面掛下一條條的繩子,綁着樹枝,禦防積雪把它們壓斷。
又看到一朵朵的紅花,那是一種叫寒山花的植物,專在雪中怒放。
屋簷下懸着冰柱,那麼尖銳,偵探小說是否可以用它來殺人,警方永遠找不到兇器?
忽然,感到一陣寒意,披衣浸溫泉去。
回房間對着空白的稿紙,一個字也寫不出,又呆呆地望出窗外。
有一群腳印,是隻野兔留下,或者是小狐狸?那麼惡劣的環境之下還能生存,為甚麼人類的意志比牠們薄弱?
寒山茶的花瓣被風吹散,落在雪地上有如鮮血斑斑,未開的花蕊又長了出來。
想起父親,生我時比我現在年輕。一代又一代,花開花落,回憶兄長的笑容,為甚麼當年我只會憤怒?
坐在榻榻米上,小桌子鋪着一張被:蓋住伸進去的腳。桌下有個火爐,溫暖着下半身,令人昏昏欲睡。
夢見丁雄泉先生,病已痊癒,拉着我去天香樓,叫了一桌子的菜,還有醉人的花彫。
背脊還是有點冷,起身,再次浸溫泉。回房,又見那空白的稿紙。
有甚麼好過由香港帶來的普洱?沏了一杯濃如墨汁的,肚子裏沒有嘛。
天漸黑,吃飯過後,床已鋪好,就那麼睡吧,黎明起身再寫稿,去年農曆新年也一樣過,像是昨天的事。今晚睡醒,又是明年除夕。
外面下着雪。